仇璧眼睛睁得滚圆,道:“门前有只大香炉,没错,确实是间庙。”
说完话,仇璧忽然发觉小船停在原地,并不前进,便问:“就在这儿了么?”一回头,才惊觉船上只剩下他一个人,那男孩竟已不知去向了。
仇璧大怒,站起身,四处张望,只见水巷中一片漆黑,两边的民居一片死寂,哪里有男孩的身影?
他想伸手拿篙子,却见那篙子竟随意漂浮在数丈之外,被男孩故意扔进了水里。
仇璧一筹莫展,又急又恼,只能站在小船上直跺脚,恨得牙痒痒,暗骂这小男孩奸滑无比,明明只是个八九岁年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童,竟有本事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无可奈何,只能不停跺脚。
陆安自幼生长在苏州,对附近的水巷当然极为熟悉,这时,他将仇璧骗入九曲十八拐的水巷之中,自己便趁机跳上岸,从瓦屋间的窄巷中溜走了。
杨无邪想了想,心中醒悟,暗想:“原来,他拼命救我,就是因为怕我会跟那小姑娘一样的下场。”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颇受感动,问:“那,孙鸨母为什么要对小姑娘这么凶啊?”
陆安道:“她要小姑娘学习怎样接客,小姑娘不听话,不能帮她赚钱,她就又打又骂,拳脚相向。”
杨无邪又问:“什么是接客?就是接待客人的意思么?”
陆安自幼生长在妓院,自然清楚妓院的勾当,然而,他年纪尚小,对男女之事也并非十分明白,见她不懂,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便说:“这种事情,你还是别知道为好。总之,那孙鸨母唯利是图,眼中只有金钱,对手下的姑娘全不当人看待。恩客只要肯付钱,什么要求她都硬逼着姑娘答应。”
杨无邪听了,虽不大明白,也知道那是十分可怕的事。
她呆想了一阵,又问道:“你家是叫做清风阁吧?你们那儿又是如何?”
陆安道:“我们清风阁自然不同。我娘便是清风阁主陆十娘,她最爱惜手下的姑娘了。姑娘们若是不愿见什么客,她总有办法保护她们,不让她们受半点欺侮。我们院子在苏州当红了这许多年,号称江南第一名院,可不是浪得虚名。”这番话的语气,颇骄傲。
杨无邪悠悠道:“我要能去你们那儿就好了。”
陆安笑道:“咦?怎么,杨大小姐难道不想回家了么?”
杨无邪一愣,讷讷道:“我…我当然想回家。但我……我怎样才能回家?”
陆安道:“我有个主意。咱们苏州府三晋会的运粮船,不日就要北上进京缴纳白粮。我们便躲在这粮船上,跟着到京城去。”
杨无邪听了,心头大喜,拍手欢叫:“真的吗?太好了!”
陆安见她欢喜得有如百灵鸟,微微一笑,心中却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容易。
这艘运粮船,是三晋会的船只,运粮之务极为严谨,岂能容他们两个小屁孩搭顺风船?
然而,他此时只觉头痛欲裂,心想明儿再想办法不迟,便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靠在甲板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杨无邪挨着坐在他旁边,心中想着不久便可以回到家里,满心喜悦,不多时便也睡着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