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看完《大雪冬至》的时候,一直有股郁气堵在胸口不得释放。起初看到海报时,还以为讲的是人狗情的故事,结果却是展现现代老人空巢生活的现状。但作为文艺片,无论哪种题材,在现在的商业市场环境下,只能得到同一种结果,影院排片率少的可怜,票房意料之中的惨淡。

电影讲述了一个独居老人,生活在寒冷的北京老城区,每天如同上了发条一般的起床、喂狗、遛弯、做饭、听戏、泡脚、睡觉,日复一日,严谨又无趣,唯一能陪伴老人的,就是一只叫做冬子的狗。老人极度的孤僻,不愿同他人交流,排斥身边一切变迁,封闭自己,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唯一能让她记挂的,就是远嫁的女儿和甚少见面的外孙。
每当遇到事情需要找人商量时,只能小心翼翼的给女儿打电话,可是说不了两句,得到的都是女儿不耐烦的回应,老人最终可以选择的只能是缄默。以至于后来冬子走丢后,都不敢再和女儿提起这件事,因为即使提了,对方也帮不了什么忙,还只会徒增烦恼。
表面上,老人对于冬子的走丢,抱着找不到就算了的态度,然而却又一次次不知所措的在寻狗启示上增加赏金数额,可能她虽然打心眼里明白找回的几率实在渺茫,可是感情上,她仍旧抱着一丝幻想,这种幻想不仅仅是对于自己的狗,更重要的是对于生命中仅剩不多的重要的事情的幻想。可最终,对于老人来说,奇迹没有发生。老人带着满满的孤寂,离开了这个世界。
前几天还和我妈妈讨论过这个话题,为什么现在这么多老人喜欢跳广场舞。我说,因为现在的老人,在他们成长的阶段,就很少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以至于退休后,很多人都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最多就是遵循中国的传统观念,负担起为子女带孩子的这类功能。但是不带孩子的时候,总需要找些事做呀,于是广场舞做为门槛最低的活动,成为了这部分老人的首选,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找到很多同样圈层的同伴,聊八卦家常,亦或是发挥出自带的媒婆属性。
当然,因为广场舞的活动场地都在城市户外,所以我们总能发现这些群体,让我们形成了广场舞老人众多的意识,实际上,现在去老年大学学习的老人也是很多的,学习内容包括声乐、绘画、摄影等等。前段时间还看到一个报道,某地老年大学一座难求,老人需要凌晨四点去排队报名,根据老年大学协会的数据,全国有近6万所老年大学和老年学校,近700万在校学员。看起来很多是吧,但中国2016年底的统计数据显示,60岁以上老人已经超过了2.3亿人,也就是说上学的老年人占比大约是3%。想想我们身边有多少人是可以经常陪伴父母的,所以电影中老人的生活模式,未来可能是越来越多的老人的生活常态。

作为年轻人,电影中老人女儿在电话里的态度,我们很多人都是可以理解的。为了理想也罢,为了生存也罢,我们很多人离开家乡,在一个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城市打拼,每天面对客户、老板、环境的种种压力,真的很难再有耐心和精力去应付那些远离我们生活内容,看似毫不重要的鸡毛蒜皮了。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可能打心眼里不愿意这样生存,可是社会就是如此变革的,我们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很难抗拒。从社会变革的角度来看,其实我们的生活已经完完全全被科技绑架了。
尤瓦尔·赫拉利在他的《人类简史》里有这样的观点,人类历史经历的几次变革,表面上看起来是进化,实际上却是一场骗局。以农业革命为例,人类以为自己驯化了小麦,而事实上却是小麦驯化了人类。因为在人类还是采集社会的时候,食物来源非常丰富,种类也很多,不论是水果、蔬菜还是肉类,似乎都取之不尽。而当时的人类只需要工作很短的时间,就可以满足自己和所在部落的的日常所需。并且当时的人类对大自然十分熟悉,什么季节,去什么样的地方,能获取什么样的食物,全都了然于胸。可进入农业社会以后,看似可以种植粮食满足人们的食物需求,可是食物来源变得单一,看似每年都可以取得盈余的粮食,可是一场类似水灾或者干旱的灾难,就可以让人们颗粒无收。因为小麦驯化了人类,使得人类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也不敢像祖先一样到处迁徙。所以纵观历史,我们以为我们学会了种植粮食就衣食无忧,事实上饥荒、瘟疫或其他灾难一直伴随时间的推移,在地球上各个人类聚居地上演。
再看看我们现在的世界,信息革命被誉为人类第四次工业革命,使得我们的社会飞速发展。我们现在一天获取的信息量,相当于中世纪一个男人一生获取的信息量。看起来是好事,实际上呢,因为高铁、飞机等交通工具越来越便利,使地球变小了,造就了大量的空中飞人,早上在一个地方开会,晚上换了一个地方应酬;随着微信等即时通信社交软件的开发,让多少人下班后还不断的收到老板或者客户的信息,日复一日连一顿饭都吃不安稳。这么多看似让我们生活便利的东西的发明,却让我们活的更加心力交瘁,无法好好生活。所以很多时候不是我们不愿意陪伴我们的父母,而是我们真的自顾不暇,而空巢老人只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
终有一天,我们也会衰老,至于到了那个时候,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们无法知道,唯一能做的,还是只能努力顺应时代的变迁,不要被时代所抛弃,丰富自己的生命,必须承认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阻挡不了历史的车轮。很悲剧,却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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