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客为主
程远:我是不是使你更孤独了
孟简羯:但等来就值得
有时程远稍久没回消息,孟简羯感觉若即若离,被夜风一吹眼湿了,发给程远的zi拍却笑容明朗。因中秋节而回安丘待了三天,孟简羯和母亲那边的亲戚们吃了顿饭,又表演了回脸谱化的半透明角色。已数次婉拒女同学,孟简羯又被问谈没谈女朋友,不愿多言的表现被母亲又笑解为憨。傍晚坐客车回潍坊,孟简羯这次不只以音乐消减不适——程远今夜会回来。天色已暗,客车内乌黑,嗡嗡地行驶于郊区,仿佛目的地不明或没有。不掺杂别种灯光的车灯光似凡间佛光,将客车渡向前方。过去,孟简羯想象客车飞去别的世界或游去此世界的无人区。现在不愿这想象成真,他空前确定自己要去哪里。
霓虹乍现,客车似乎毫无征兆就进了市区。由此想起周期较长的变故,孟简羯十几岁时以为没人会与他在一起,最想实现的是凭创作活得从容。试到约二十岁时,他发现凭想做的文艺取得世俗成功非常难,尽管作品实际上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痛苦侍养灵魂的前提是适度,他做完当下的作品后可能再也不做了,想将生命力投入给活人,而不再投入给本是不活的创作。他下了车走会儿缓解不适,随后进餐馆吃了一大碗和乐,得知程远数小时后到达,他饭后散会儿步才扫码单车骑向学校。九点出头到宿舍,他不想混带客车味和汗味见程远,匆匆进浴室用了香皂、洗发露、牙膏,擦擦穿衣紧接着抢劫般装好书包,踩着拖鞋赶在门禁前踏出楼。
秋意初起,孟简羯仍身着夏装,每年初秋比别人多打——“阿嚏!”他摁了下手机,向程远发语音,“我洗完澡窜出来了,集拖鞋和书包于一身,有点滑稽。”
程远:我快到了 想你
“怪不得刚才打了个喷嚏,不是感冒。”孟简羯颠了下书包带,“这个‘想你’比前些天的‘有点想你’进步了,值得表扬。”
程远这句声音像慢行的哈雷摩托:“你又拿我开涮。”
“别的我只涮火锅。”孟简羯走到社区外草坪前的石凳,坐下拿出书包里的牛奶慢慢喝。银色路灯光照下来如落雪,那次凛冬傍晚的等待短暂浮上脑海:到陌生的楼下给父亲送装潢工具时手机没电关机了,约两小时冻得头疼,父亲终于从某户下楼后说他蠢。手机电量还有近半,他摁关屏幕仰望辽远的夜幕。等了十几分钟,他看见程远从社区口的方向走来,喝完牛奶很快喝点水站起来:“以为你从东边过来。”
程远穿着湖蓝色牛仔夹克:“刚到,收拾了下。”
“这衣服好看,可以使别人少打量你的身材。”孟简羯忽然愧于触碰程远。
程远的微笑被路灯光映得清冷些许:“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色啊。”
“七情六欲,我尽力坦率。”孟简羯跟程远走起来。
程远步履有点淘气:“可以散步?”
“你爱上了有氧运动。”孟简羯想到已十点出头,与程远过马路来到社区较暗的对面。程远拿过孟简羯手里的牛奶袋扔进小径边的垃圾箱,拉着孟简羯踏进稀疏的树丛后开始接吻。并非高歌猛进,程远此时倾向和平外交。不确定是谁的雄性汗味顶撞麦色或奶色皮肤,孟简羯尽力不完全沉溺其中,唇舌跟上程远山猫般的力度。发挥空间出乎意料地充足,孟简羯刚要进一步缠绕,程远微躬身去吮吻几何气息的下巴、钻石原型似的喉结、硬挺的胸肌上束...
“一路向下吧,松紧裤不难脱。”孟简羯半开玩笑,感觉到胸肌中缝滑过程远浅笑的鼻息。十指掠过程远腰窝下起伏的弧线,孟简羯的凸裆被程远抓了把。眨眼令红莓色勿蔓延至视觉,孟简羯望见小径无人经过,于大路来往刺目的车灯时抱紧程远。上空的树叶像不断被火花举起,两堆隐形的篝火互燃得更旺,程远右手解开皮带拉下裤链,孟简羯转一百八十度与程远换方向,蹲下掀开程远的内ku,尝起杵过来的阳ju...
程远摸摸孟简羯左耳:“在这里干会多爽。”
“这里不是仿野外的片场。”孟简羯感觉上身有点冷,“咱俩先上楼吧?”
一承载未寐的两人,阁楼的床仿佛化作幽色的园地,孟简羯在此身为夜班花匠一展沃喉,照料得程远枝颤叶巍——“呃…啊!”程远因难以自禁而默笑。孟简羯随之轻笑出几声鼻息,对程远的激烈反应感到得意,逆夜的灼根暴胀得呼之欲击。
程远右脚踝蹭过孟简羯的灼根:“可以进去,你试试。”
“你接受那样做?”孟简羯怀疑自己幻听了,猜程远快要“动武”。
程远以大拇指抚摩孟简羯劲瘦的脖颈:“你等了一个月。”
“奖项这么诱人。”孟简羯吻吻程远的大拇指,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将被程远以跟之前相反的方式所接纳。
程远抬起左膝,语气似乎非常随意:“别彪。”
“你放心,我可以是绅士。”孟简羯像逗猫崽一样又舔了几下,摸索到润滑剂,撩拨地给程远抹了很多,因程远下意识骤紧而更溢欲液。左中指探路前,孟简羯想起指甲不是刚剪的,担心程远被弄伤,“如果你不舒服就告诉我,别的次要。”
程远左手背贴到下巴:“嗯。”
“放松…”孟简羯左中指缓慢插入,逐渐被砂热的严裹感煽弄得神志蜕焕,他过去想象不到对程远这模样的男人进行此种探秘。小心抽cha、扭转同时吻程远微绷的大腿和夜色映出的阴影,孟简羯希望减散程远对疼的感知…“要用两根喽。”
程远右膝碰碰孟简羯左肩:“别预报。”
“怕你突然反制嘛。”孟简羯左无名指一点点增力加入——“呃、”程远不自觉地紧缩后庭,阳ju翘高而愈漾的欲液被孟简羯吻吸下。“放松...”孟简羯注意力高度集中,确定程远解除适得其反的自动防御再盘抽旋插双指,感觉到程远绽开得越来越炽烈...“必须戴套?”
“当然。”程远此刻声音警觉,随即被孟简羯开始塞全副武装的阳ju,“慢点。”
感觉到程远脉搏变快,孟简羯边塞边吻程远此时战栗的樱桃...全入,连接孟简羯全身的参天精髓与贯通程远全身的热带雨林深度相拥,不留余地。双手掌舵般操住程远劈风的桅杆,孟简羯担任实习舰长,递增马力航驶于程远的赤道海洋。啪声迭起,摩擦电掣,孟简羯想开灯窥清程远驯兽似的状态,想令宇宙所有光皆聚到程远瑟然的身上。程远微喘着把左小腿压到孟简羯右肩,约一首歌的时间后因受不住而苦笑叫停。立即停止驰骋不舍地拔出,孟简羯拽下安全套熊抱程远,等下身烧回常温。这次体验于孟简羯而言象征意义浓烈,他已特别开心。
早晨等程远一醒,孟简羯拿出书包中的ziaja面膜:“这就是生日礼物,姗姗来迟。”
程远接过深蓝色包装盒,微笑看向上面的英文:“到底是什么?”
“针对熬夜的面膜,涂抹型。”孟简羯没做过护肤,连洗化用品都比程远的少。挑选时,孟简羯对面膜这种东西作了大致了解。
程远移来的眼神带着谢谢:“你个学生给我花这钱。”
“你生日又不天天过,我不用砸锅卖铁。”孟简羯睁圆双眼。
“我生日都挺平。”程远揉揉孟简羯右耳后的痣,“任何关系总牵涉钱就不肯纯粹,你懂吧。”
“躺在你用钱买来的床上,我浑身fu败。”孟简羯欣然看程远笑了。除非程远热衷,否则孟简羯不太可能给程远剃须刀、皮带等更常见的礼物。悄悄了解程远非常喜欢的东西需要更多时间,孟简羯愉悦地想。以后给出正合程远心意的生日礼物,预想程远感到惊喜令孟简羯无比期待。
近八点,孟简羯跟在程远身后轻轻踏进宁静的楼房,确定房客已出门便不再管动静大小。刚洗漱完,孟简羯就余光扫着镜子亲了口程远的嘴。程远把牙刷尾抵到孟简羯的下巴:“冒出来了,扎脸。”
“但不扎心。”孟简羯摸摸自己的胡茬,“竟然嫌弃,渣男警告。”
“你才渣男。”程远挤的牙膏“砰”了声。
“听你的违心话,牙膏直接气炸了。”孟简羯被程远笑着撵出卫生间,“你想吃什么?下去吃还是点外卖?”孟简羯想使自己天天吃早饭的习惯尽多影响程远。
隔着半开的门,程远犹豫两秒:“都行。先不出门了。”
约二十分钟后,程远拿来两杯水也坐到沙发上,孟简羯咬第一口胡萝卜包子时笑起来。程远夹起牛肉包子:“那么好吃?”
“不是,是这次你不用早走,可以与我补充元气。”孟简羯敲敲两个鸡蛋,“这事尚且稀奇。”
咽两下南瓜粥,程远眼里貌似掠过一抹严肃:“还会稀奇,这不是我常态。”
“没事,你日常开车、熬夜,只要平安健康、记得回来就好。”孟简羯看像变腼腆的程远就在眼前,令思念勿提前涌起。
近九点半,孟简羯想了数次后提起:“十点有门美国文学史,你去听吗?”
程远稍动动被孟简羯枕着的右大腿:“别迟到。你回来吗?”
“那不去了,这课缺几次不要紧。假如我去,下课当然回来呀。”孟简羯这课是专业主干课,老师可能查缺席。
“你不黏人那是没逮着人的时候。”程远摁关电视,“走。”
“那是没逮着你的许多时候。”孟简羯像被心跳拉起身。与程远骑单车进校园后,孟简羯不免忆起那些年仅跟书、音乐、影视为伴,他认为其因素包括自己作为“异类”的恐惧,而仅跟书、音乐、影视为伴倒过来加剧“异类”特征,循环往复。他甚至怀疑连创作都仅是淹在孤独青春期的救生圈,但那浪潮已退,他清楚自己此时呼吸畅快,不由又看向身旁的程远,“今天,你实现我的心愿。此前我从没与喜欢的人在校园真正待过。”
程远的视线落到转动的车轮上:“没谈过校园的,遗憾吗?”
“我不能那么贪心,你在啊。”孟简羯少见地拨响车铃。
程远摇摆几下车把:“你放着男学生们不试试。”
“说得像异性恋校花一样容易,学长。”孟简羯叫得程远没注意减速带。
领着程远进大阶梯教室时,孟简羯望见学生已来近半,其中多数看见他与程远后,没立刻移开含某种意味的目光。忽然感觉自己仿佛穿得极少,孟简羯将更多注意力放到略懵的程远身上,随即不怎么紧张了。个别女生带男朋友来上过课,个别男生带女朋友来上过课,孟简羯猜自己神秘、叛逆甚至浪荡的形象在一些学生看来变得确切立体了,无论他们反对或中立或支持。
“这里腾给较认真的学生。”孟简羯领着程远走过第一排,所到之处嘈杂声变轻而心跳声变重。与程远同样挺拔迈步,但孟简羯偏向有意为之,在众多注视里逐步走到后排,有意无视不少人回头掷来的某种眼神。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几乎皆坏了,“坐最后一排?”孟简羯看程远点头。坐到最后一排的中间,两人的一边仅坐着一个少白头女生,另一边空无一人。“我去拿舍友帮带来的课本。”孟简羯去接过课本时用学弟般的微笑回应舍友若有所思的微笑,“谢啦。”
等孟简羯回来坐下,程远低声:“你同学可能有想法。”
“况且我夜不归宿。”孟简羯认为舍友们八成不会问,他和他们的聊天很轻松但他极少提自己,“就算是不好的想法,不做出来就无所谓。”
程远翻开课本看见Edgar Allan Poe的肖像:“你粗心又小心。”
五分钟后,来自捷克的女老师Diane走进来,教室变静,她很快注意到在为数不多的男学生里答话较活跃的孟简羯:“We have new classmates?Jasmoon?”
听到自己的英文名,孟简羯迅速回应:“A temporary one,that's my best friend.”
Diane更望向程远:“Ooh,you're welcome.”
“说‘老师好’。”孟简羯轻声,望见不少学生尤其是女生微笑望向程远。
大概是全场力气最大的人,程远坐姿显乖:“老师好。”
“你好,希望你有收获。”Diane转转激光笔。
“有。”程远新奇地看看怡然的孟简羯,掏出手机调到静音放回裤兜。此堂课主要讲到的作家是Robert Frost,其作品首先吸引孟简羯的是《The Road Not Taken》。他一会儿反常地记笔记,一会儿给程远简练笔译Diane的一些话,并用手机给程远找了两版中文译文。课间休息时,孟简羯上厕所快去快回,仿佛慢点会遭遇程远消失。站在窗前看了会儿稀草地上的三只麻雀,程远面向回来的孟简羯:“你课前说的什么?”
“我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孟简羯见程远愣住了,转而故作轻松地一笑,“我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想让别人以为他与程远的关系是伴侣除外的任何关系,至少“最好的朋友”于他而言不是谎话。
程远的微表情貌似混乱:“不必人尽皆知。你说呢。”
“距人尽皆知很遥远。”孟简羯欲言又止,想牵程远的手,但左手心仅碰了下程远的右手腕。刚坐下手机振动了,孟简羯收到一个女同学发来的消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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