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前台坐着两个值班人员,一个年纪大一些的民警正在电脑前整理着什么,另一个民警比较年轻,看到陆小满一个孩子来派出所比较诧异,目光带着疑问看着他,他觉得这个孩子一定遇上了什么困难需要帮忙,他立直了身子等着这个孩子开口求助,为这个孩子服务。
陆小满把纸箱放到了地上,他第一次来派出所这样严肃的地方,他有些紧张,感觉到自己的舌头发僵,居然讲不出话来了。警察是一个值得尊重而又高尚的职业,为人民服务,维护社会秩序,行政执法,给人很严肃的感觉,他们的警服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坏人见了感到畏惧,百姓见了自然而然心生敬佩之情。
他见陆小满不开口,便主动问,“小伙子,有什么需要帮忙吗?”他声音亲和有力,有如山间的清泉般纯净。
“我捡到一个手提包。”陆小满用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嗓子眼里蹦出一句话,心里一阵畅快,如噎在他嗓子眼里的一块馒头,被吐了出来。
“东西呢?”
“在箱子里,就在这个箱子里捡到的。”陆小满把蓝色的手提包从纸箱里拿了出来,放在民警面前的。
“里面有过什么?你打开看了吗?”民警对一个手提包并没有什么好奇,丢东西事情太正常了,现在健忘的人似乎特别多,不过很少有人把捡到不是贵重的东西送到派出所来。
“里面有一万块钱。”
“什么?”民警听说有一万块钱,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仔细地看了看陆小满。捡到一个包,送到派出所并不稀奇,可捡到一万块钱送到派出所,似乎成了一件大事。
“一万块钱。”陆小满又说了一遍。
民警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打开那只手提包,看到了一万块钱,他似乎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抬头对旁边正在电脑前办公老民警说,“张哥,这小伙子捡到了一万块钱。”
“哦,按程序给他录口供,再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失主的联系方式。”这位民警年纪大一些,看起来很淡定,也很有经验,他看了一眼陆小满,眼睛里给他投去了赞扬,伸给他一个大拇指,“拾金不昧值得表扬。”
年轻的民警对手提包开始进行检查,对物品进行登记,在手提包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身份证,一张银行卡,一张名片,一份文件。
登记完之后,开始录口供,一边记录还一边录音,陆小满对此很紧张,好笑自己犯错了一样,他也有些不满,没想到这么麻烦,耽误他去捡废品,但是他不敢说出来,只好听民警的安排。
“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陆小满觉得就是在垃圾桶旁边捡到的一个纸箱,纸箱里有个手提包,手提包里有一万块钱,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当然他没有说出他曾经想私吞这笔钱的行动。可民警对他的讲诉并不满意,他们需要详细的过程。最后变成了民警问一句,陆小满答一句。
“什么时候捡到的。”
“就刚刚。”
“大约几点?”
“我不知道几点,我没有手表。”
民警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自言自语道,“那大概是五点吧。”接着又问,“在哪个小区?“
“就是南边那个小区,我不知道叫什么小区。”陆小满只记路,对小区的名字根本没在意。
“几号楼?”
“不知道。”
……
天已暗了下来,陆小满有些心不在焉。
记录完之后让陆小满留下他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还要在口供上签字。程序有些繁琐,可一切又必须按流程来。陆小满只好写上了收购站的地址和王老板的手机号码。
终于可以离开了。
陆小满急匆匆地走到门外,像个警察一样,挺起胸脯,如卸重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刚推着自行车准备走时,那位民警又追上来,边喊边朝他招手,“你等等,往打个电话,看能不能联系上失主。”
老民警看陆小满这小伙子人品真不错,可条件并不好,车上绑着一些捡来的废品看出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现在的孩子生活都那么优越,父母宁愿辛苦些,也不能委屈了孩子。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会让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在寒冬里捡废品。这手提包这么高档,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钱,一定是个有钱的主。依他的经验,物归原主时,失主一定会很高兴,一定会拿出一部分钱给这孩子,这也算对孩子的一种鼓励,毕竟好人应该有好报。他便让年轻的民警叫回了陆小满。陆小满以为民警叫住他是为了核对手提包里的东西,他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捡到了一些麻烦,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回大厅。
名片是畅想唱片公司总经理向红,与身份证上名字一致。民警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很快就联系上了失主,失主听了电话非常高兴,她家里养了一只狗,这只狗比较调皮,经常恶作剧,把东西藏起来,此刻的她正在焦头烂额地找她的手提包,里面有份重要的文件晚上要用。
民警非常客气地给陆小满搬来一张椅子,还给他泡了一杯茶,那红茶在热水里慢慢晕开,金灿灿的颜色融入了水中,本无色的水此刻却称了一杯暖气的茶。陆小满小心翼翼地捧着茶,他轻轻地抿了一口,含在口中慢慢地咽下去,尽量不发出声音,他生怕惊扰到别人。更因为他害怕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他已经被忽略称了一种习惯,当称为焦点时他浑身不自在。
大约十几分钟,一位身穿四十几岁的短发女性,走了进来。她气度非凡,可又温和而雅,非常轻柔地与民警打了招呼。民警合对了她的身份证,确定之后把手提包还给她,让她核实里面的东西,她看了一下,说什么也不缺。民警让她清点一下钱,并签字认领。她说不用清点了,便潇洒地签了字,这时候一旁的老民警按耐不住了,他站起来说,“你要好好感谢这位小伙子,是他捡到的。”
向红扭头看到旁边不起眼的陆小满,满心的欢喜,非常慷慨地从刚才地刚才地一万块钱里抽出大约一半的数量给陆小满。
陆小满被这一举动惊住了,他没想过会这样,这不是他的东西他不能要,推脱着说,“不用了,不用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将钱放在桌子上便撒腿就跑了。民警和向红追到了门口,他头也不回便骑着车跑了。民警很有心,把陆小满的地址电话给了向红,想让陆小满能得到一点经济上的帮助。
其实陆小满在骑出派出所不远处,他心里也有一点后悔,在心里责备自己,一不偷二不抢,干嘛不要。这笔钱还了王老板的钱,还了浩子的钱,还会剩下很多,他就可以回家了。可是他已经拒绝了,也不能回头了,他边骑车边高声唱着那首《一分钱》,安慰自己矛盾的内心。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交到人民警察叔叔手里面,
叔叔拿着钱,
对我把头点,
我高兴地说了声,
叔叔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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