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有胡同,上海有弄堂,都是具有城市代表性的地方,虽然上海建了很多高楼大厦,倒是依然在城市中间会有一些小弄堂,哪怕是盖了楼的,也是多少弄多少号的,我和许多初入上海的人一样,经常迷路,无论高楼大厦还是小弄堂,小巷子。
起初我并没有很关注它,直到我分到了一个带教的哥哥那,他是一个康复师,27,我当时并没有觉得他比我大多少,看起来都是同样的年轻人,但是他总是把我当小孩,虽然我去时候是全公司最小的,可我当时并没有觉得自己小,对年龄也没有具体的感觉,我觉得做什么都来的及,哪怕做不好改行了,或者换种工作,依然来的及,就是这样的懵懂的女孩,其实现在想想,如果我27回头看当年的自己,我也会把自己当小孩的。就是跟着他第一次注意了上海的弄堂。
我被分配跟着他学习,去客户家里做康复护理,也就是出诊,出门的头一天晚上,我的室友嘱咐我,说你一定要跟紧他,上海的弄堂很容易进去了走不出来,迷路,所以我第一次注意了弄堂的模样,每天跟着他穿梭在杨浦区的弄堂里,中午也在弄堂里吃,有时候晚上等不到公交车,索性就吃完再说,走进去,房间都很狭小,有的直接就是床了,有的连窗户都没有,别看从外边看古色古香的,很有感觉,进去了大都很黑的,我们去探访一个又一个上海老人,别的区也都走到过,记得那附近有一家小公园,如果我下午来就会在那个公园等他,或者我们一起中间没地方待的时间就在公园找个椅子在那边休息,偶尔也讨论一下对面走过的中风的老人是哪里的问题,怎么治疗,记得有一个大叔经常能撞见我们,还和我们打招呼,大叔说我眼睛长,很容易记住。
我还有一个女老师,她们两个轮流带我,突然感觉当时自己好幸运,能跟着两个老师学习,一个是在三甲医院工作五年的护士姐姐,一个是念了五年本科的康复师哥哥,又一个给我印象深刻的小弄堂在浦东新区,我和姐姐每周要去看望住在这里的百岁老人,他因为长期卧床身上有很严重的压疮,流脓露骨的那种,我在医院里都没看见过这么严重的压疮,我们去给它换药,刚开始每周四次,后来三次,……后来我一个人去,那个地方要拆迁了,但是她们不想搬,还有一些没搬的住户,我每次早到了就在路边的银行里坐着等时间到了,再去,在我看到上海人存钱五万,十万的时候还略带羡慕,现在想想,那个城市有穷人,有钱人也很多。后来我们主管去检查,和我说这样拆一半的这种环境下容易出现疫病。但这里边还有小桥流水,虽然水不清。能够幻想出曾经的美好画面。
又一次姐姐说带我去上海的别墅,我真的还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曾经在电视里的画面,以为会有多好,结果去了是很老很老的那种别墅,里边的格局也不好,很旧的木头楼梯,楼梯很窄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爬上去,那次去看的那个老人在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长期卧床,也说不清话,可以说生活不能自理的,我都是从来没见过的,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画面,在异乡面对的老人,觉得她们很可怜,很不自由,常年躺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
还有一次跟着另一个同宿舍的姐姐出去学习,她说带我去看古董楼,还是文物啊,我也很新奇跟着去了,结果去了以后从大门进去完全是另一个模样,比那个老旧别墅还特别,里边像是一个圈,可以从几个口上去,里边的格局也是错综复杂,老年人住在里面有很多安全隐患,空间也很小。出门时候左边右边的墙上还有破旧的黑板。
……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这里的故事也还有很多,我不想忘记的人,不想忘记的事。记得去的比较好的一家,稍微年代不那么久的别墅,虽然也不是想像的样子,但里边宽敞很多,还有客厅,门外挂着一个鹦鹉笼子,那里边的鹦鹉竟然会说话,我和我同事都感觉好惊喜。
这就是每天穿梭在上海的大街小巷中,我对老弄堂的感觉,和认识,有时候我一个人去一个不认识的新的人家,要在一条弄堂里从头跑到尾还找不到目的地,只得打听,指路人说的都是上海话,听不懂我就连猜带笔画。
这就是我的青春的一部分吧,上海老人,上海弄堂,有时候在公司,下午饿了,我们会借上厕所的时候跑出去,到弄堂里买一个萝卜丝饼,很美味,尤其那是我下铺的最爱,因为公司的大楼紧挨着弄堂。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恍如隔世。如果什么时候再次走在这样的车水马龙的路上,一定再吃一晚小弄堂里的牛肉面,小笼包,萝卜丝饼,带上我的三脚架,漫步在法国梧桐树下,认真拍拍它们,与它们合照,没有初出茅庐的害怕,也没有待业者的迷茫慌张,静静的体会生活,去感受,去亲近。
思念上海的弄堂,也思念那个青春懵懂的纯真年代,想念那个曾经的自己,想念那时遇见的每一个人,但我想不会再回到那个城市工作,我变了,那时在饭桌上,我敬领导一杯酒,然后祝自己快点长大,终于成长了一点,其实后来的每一天都在变化,但是我知道,那时候学到的将会伴随我一生,我知道我的脸上藏着我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
人生路,苦难与梦想,……一路学会了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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