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7年,夏,暴雨,地标,古楼兰遗址东南罗布泊盆地,驼坡村乡野,一圆山丘上“有一千口棺材”的古墓地。
入夏以来一连两月天气反常,早上刚刚放晴,当地村名图某因放心不下恶劣天气对农作物以及树林造成损害,绕过小山丘,去查看人工梭梭林。
回来之时大雨倾盆,土丘之下的陆地沙石横流,无法迈步,故爬上土丘。发现一具像刚死不久装扮奇怪的尸体。慌乱跑回家,立马报案。
警车在山丘外头拉起防护线,山丘上,遍地都是木乃伊、骷髅、被支解的躯体骷髅、随时绊腿的巨大木板和厚毛织物碎片。
一柄用于遮阳的大伞如今矗立在公墓中央,两名身着警衣的男子呆在伞下,正脸色苍白的看着脚下的画面。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坟墓,很常见的丘陵型半圆土坟,本已陷进地面大半,如今却因地表运动以及大雨冲涮浮出地面。棺木腐烂大半,棺内遗物散落。在一船形木棺中,有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严密的裹尸布已风化成粉末了。揭开覆盖在面部的朽布,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双目紧闭,嘴角微翘,就像着了魔法刚刚睡去,脸上浮现着神秘会心的微笑。
尸身全身无一损伤的痕迹,不仅如此,尸身穿戴整齐,脸上还有活人特有的红润。
这般保存完好,莫非有鬼怪作祟?
雨水汹涌,冲散了泥石,空气中却漫涣着一丝诡异的香甜,像旁边被零落踩碎的花瓣。
一名长相清瘦眼神深邃的男子蹲下来,眉头紧皱。
王小波,39岁,南陵镇派出所所长,虽然知道此地常出尸身保存完好的木乃伊,而且对木乃伊文化略有研究,但首次见到这般完好的尸身,委实无从下手。
白衣法医带着白色皮手套,小心检查,手刚碰到尸体的手,被碰部位肌肉凹陷,惨白手上诡异的凹痕一点一点复原,让人不寒而栗。
法医喉结翻动,抬眼看了看王所长。低沉的声音响起,“继续”
法医从未遇过如此棘手的案件,躺着的人是现代人?还是古人?万一是两千年前木乃伊,无价之宝,他伤不起。
他颤巍巍的查看眼耳口鼻,刚扒开他的眼皮,一个响雷自天庭而来,瞬间女尸眼角流出血泪,鼻孔出血,嘴角出血。七窍流血,可怖至极。天越发的黑了,黑云全部压到土丘之上。
法医被吓的倒在地上,摇着头,拒绝继续尸检。
女尸黑发白皮红血,这个画面幽静的让人胆寒:这血,怎么可能还如活人一般?
王小波转身问向一个正在做着笔记的青年:“小刘,村民说这座坟有多少年了?”
同样被吓得不轻的青年警察小刘颤抖着翻了翻前面的笔记,颤声说:“村名说是两千年前的墓地,这地方邪的很,平日里没人过来。”
两千年,那时楼兰还在。王小波的眉头皱的更深。
“那快通知考古研究所,此事不简单。”
“嗯,好。”小刘装起笔记,离开墓地。
雨幕下的王小波正看着女尸头部那张完好甚至有些迷幻的脸。恍惚间,那女尸的嘴角,似有一丝上翘。
他惊地弹跳起来。
二
考古队听闻此事,火速带着专业仪器赶到现场。
考古队从专业角度分析此墓葬以及女尸,古尸身着粗制毛织物和羊皮,足蹬粗线缝制的毛皮靴。诡异的是她的脖颈处围着丝绸制的纱巾。从一往出土的楼兰干尸来看,衣着风格大同小异。但是她围着打丝绸更使得女尸身份扑朔迷离。
女尸脸上满是血污,血有着醉人的香味,淡如花香,若隐若现,却诡异的吓人,考古队员拿洁净的棉签细致的清理着,女尸面容逐渐清晰。
古尸发长一尺有余,呈墨黑色,发梢披散在肩头,称的脸色惨白。眼大窝深,鼻梁高而窄,下巴尖翘,是两千年前古楼兰标准的美人。
瓢泼大雨冲刷着,令人脊背发寒。
“王处长,天气太过恶劣,我们想把尸体搬回所里。”五旬所长要求道。
“自然可以,不过这尸体身体像是面团,稍稍用力皮肤就会凹陷下去。”王小波提醒道。
“我们一定小心。”
民警研究所人员将女尸以及随葬物品搬上了车,研究所的汽车颠簸在泥泞的土路上,大雨未有一丝的停的节奏,进来十年都未下过如此大的雨了,车的前玻璃上糊上一层雨帘,玻璃上的雨刮器不停的摇摆着。
古尸被保护的很好,但不免让尸身有些晃动,女尸惨白的嘴唇随着晃动渗出了鲜血,女尸好似一幅薄皮囊,里面灌满了鲜血,诡异骇人。
人人自危,车内的空气万分逼仄,飘散着若有如无的异香,两千年的楼兰女尸嘴唇被血染得殷红,像是活着一般。
考古队通过红外线量子分析仪,测定女尸衣着以及随葬物品距今已有两千年。确定此女尸就是楼兰人。
考古队立即将此事上报省级,省级领导万分重视,上报国家,国家研究中心派大量科研人员以及器材支援“楼兰古尸”研究项目。媒体争相报道,楼兰不腐古尸之事传遍全国。
考古队压力愈来愈大,上级领导施压,媒体不停催促报道进度。然而研究未有重大突破。
考古队使用透视红外照影技术,从女尸的头发梢研究到指甲盖,女尸没有任何内脏器官,只有一副皮囊,和骨架结构,体内充满了血,不少人怀疑这女尸根本不是个人,是个灌了血水的假人,可皮肤组织是人的皮肤,是两千年前的皮肤,骨头是人骨,连同鲜血也是人左心室才产出的新鲜血液。
有人提议解剖,解剖千年尸体,无异于活生生的打碎无暇的白玉瓷瓶,暴遣天物。
毫无头绪。
三
驼坡村位处岭南镇,辖面不大不小,差不多谁家媳妇离婚能刮遍全镇。 自然古尸一案,成了热门谈资。
小镇中传言,驼坡村中了诅咒,出现了不死僵尸。
这两千年前死的人自然不归王小波管,但村民们的风言风语,还有一想到嘴唇诡异的微笑,他便不寒而栗。时不时地往研究所跑。
下班时间,王小波整理好办公桌上的文件,起身离开派出所。先去研究所转转。
研究所自然不是任何人都能去,王小波就是转转,顺道听听研究进度。
今日不同往日,研究所像是炸开了锅,人人脚下带风。王小波也不好打扰,站在公告栏下,看着贴在栏上泛黄的考古报刊,伸着耳朵,能听多少是多少。
今日很热很闷,研究所 秘书科小马 ,手臂夹着大量文件,带着小跑,很焦急。 不料脚下一滑险些摔跤,幸好王小波及时扶住了他,但文件却散落一地。
“多谢王所长。”
“不必,应该的。”
边说着边捡飞落在地上的文件。
“所长下班了吧,怎么来这?”
“我关心千年女尸案。”
“哦。”
“今日有什么大进展?”
“那女尸差点腐烂,她的血里被查出有轻微无从考证的元素,初步怀疑是毒素。”
“腐烂?毒素?”王小波大惊。
“尸体手上一直戴个镯子,中央来的人想蜕下来瞧瞧,不料刚拿下来,尸体开始从脚腕干瘪。吓得立马套上,尸体又新鲜如初。这事怪吧。还有血液中的毒素,也怪。”
文件全部收拾好,小马夹着文件急忙奔走。
“所长登这阵子忙完,找你喝酒。”
“好。”
王小波眯虚着眼瞧着落日与飞鸟,这怪事,算了,回家去。
刚要转身抬脚,一页白纸刺眼的躺在水泥地上,王小波拍了一下后脑勺,小马漏下的。小马一不见踪迹,王小波只能捡起,白纸正面是有彩色高清拍摄的镯子照片。想来这就是小马刚刚说的不腐镯子。镯子是银质的平淡无奇,只是 镯子上刻着的双鲤鱼纠缠在一起的图案,似曾相识。
研究所人人忙的如日中天,这张纸也无处可还,便带回了家。
经过晚市,王小波顺手买了几把蔬菜和一只土鸡,准备为妻子做顿晚餐。
卖菜的阿婆是驼坡村的人,矮矮的个子,面庞黝黑,她把一把还沾着泥的水芹菜扎好,放进袋子里,凑到吴波面前,低声问道:“王警官,那女僵尸有眉目了吗?”
吴波接过水芹菜的手一抖,下意识地摇摇头:还没,不过阿婆你放心,一定会弄清楚的。
阿婆又把土鸡交到吴波手里,这才又回去肚子摆弄着案板上的蔬菜,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这世道,好好的出什么僵尸,我那兄弟家的媳妇整日念道,楼兰美女回来复仇了,整天神经兮兮的。”
王小波混沌的天灵盖瞬间闪了光,将老阿婆口中兄弟家媳妇与镯子上的双鲤鱼图案对上了号,好像就是儿时在她家中见过的。 “阿婆说的可是驼坡村东头假称楼兰遗人的许阿婆。”
“是她啊。怎么了。”
“多谢阿婆,我觉得许阿婆应该了解一点女尸的事情。”
卖菜阿婆搓着身前的藏青围裙,“哦,她这几日反锁自己在家,要不我领你去。”
“不用,阿婆您忙吧。”说罢摆摆手,
转身就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