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金陵城,首富宋逸府邸中。
庭院深深,月光凄然,树影婆娑。一个纤薄的人影从后院走出,轻手轻脚步至前院中央。
正左顾右盼之际,灯火齐明,数十个仆役高举火把从四面八方将庭院中人团团围住。
三个道士从人群中晃晃悠悠走出来,为首的捋了捋下巴上的长须,另一只手抽出桃木剑对准圈中人,“大胆妖孽,祸害人命,还不快显出原形。”
剑尖对准的是一个身着紫色寝服的女子。夜风幽幽,撩起女子的纱裙,几缕馥郁花香四散飘逸。
站在远处负责把手院门的两个仆役正抄着手,伸长脖子遥望院中境况。
一个说道:“你说这二夫人真是妖吗?”
另一个回道:“自从二位夫人进府,老爷和老夫人就相继病倒。你看那二夫人,美得不像凡人,尤其是那唇角一勾,都能把人的魂勾走。”说着咽了口水,“这不是妖还能是什么!”
1
秦淮河边,几艘装饰华贵的画舫正停靠在岸,其中一艘足有三层之高,朱漆金顶,灯笼如帘,光芒如炬,远观犹如一只巨大的琉璃盏,正是来自倚翠楼的画舫。
几声弦音宛若珠落玉盘,从画舫中跃出,引得行人驻足。
“哟,这不是倚翠楼的画舫吗?听这琵琶曲,似有妙人在此。”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用折扇敲了敲了旁边之人的胳膊,“宋大公子,倚翠楼你是最熟悉的,这是哪位姑娘?”
宋遥冷哼了一声,“如此技艺,倚翠楼无人可比。”
华服男子面露疑惑,“这明明是从倚翠楼的画舫里传出的,我耳朵可不聋。”
宋遥目光灼灼,嘴角微翘,一撩袍角大步走向河岸,“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画舫的金妈妈眼尖,老远就瞧见宋家独子宋遥正朝这边走来,立即舞动起手里的丝帕,笑意盈盈,“宋公子来啦,我们倚翠楼今儿个真是蓬荜生辉,快快,新来的慕嫣姑娘正在奏曲呢,包您喜欢!”
宋遥一言不发,抛给金妈妈一枚银锭,弓身钻进了画舫。
两个小厮在左右引路,径直走向上座,桌上早就摆好了美酒佳肴,精美瓷碟。
宋遥落座,往桌上搁了两枚银锭,随即靠在软枕上,一手支起头,半眯着眼看纱幕后面的妙人。
两个小厮笑开了花,连忙将银锭揣入怀中,又朝纱幕两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纱幕缓缓拉开,怀抱琵琶的女子目含秋水,细长的眼角直插入鬓,长睫轻颤,眼波流转间,樱桃红唇微微勾起。
宋遥不知不觉坐直了身子,目光怔怔,口中喃喃念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2
宋逸摔了茶碗,厉声喝道:“荒唐!简直荒唐!娶个青楼女子做正房夫人,亏你这逆子想得出!”
宋遥跪在地上,腰背直挺,面色刚毅,“慕嫣姑娘岂是那些胭脂俗粉可比,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爹,您若是不许我娶她,那我便长跪不起。”
宋逸瞬间涨红了脸,拍案而起,指着宋遥的鼻子,“你……你给我跪,跪到残废我也不会答应!”
宋老夫人赶忙搀住宋逸,抚了抚他的背,低语道:“老爷,这事儿……”
宋逸的气息渐缓,脸色也逐渐好转,最后点了点头,“行,那就交给夫人了。”说完,冷冷看了宋遥一眼,负手而离。
一个月后,宋府红灯高挂,鞭炮齐鸣,一顶红绸轿辇停在宋府门口。
宾客啧啧赞叹:“宋老爷好福气啊,宋公子精明能干,现下又娶了府尹的女儿容琇姑娘,两家联姻,以后这宋家的家业肯定越做越大,金陵首富怕往后都是宋家了。”
当夜,容琇的红盖头被撩开后,只见到宋遥醉醺醺的脸。宋遥抬起她的下巴,迷迷糊糊笑了两声,便倒头睡去。
容琇苦笑了下,帮宋遥宽衣解带,安置在床榻内侧。
宋府的下人都知道,自从新婚之夜后,少爷再也没去过大夫人的房间,每夜都会宿在别院二夫人房中。
宋老夫人不止一次听见下人议论,终觉不妥,特意将宋遥叫到膝前,“琇儿毕竟是府尹的女儿,你这般待她,若是被她娘家人知道,怕是伤了和气,往后宋家的生意……”
“我明白。”宋遥不用细想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最终,宋遥与宋老夫人达成协议,每日三人一同用膳,每月共寝的次数三七开,容琇三,慕嫣七。
此后,宋家和乐安宁。
容琇出身书香门第,本就性子温婉,喜怒不形于色,加之对慕嫣避而远之,两人倒也没起过什么争执,只是每每看见夫君与慕嫣花前柳下,都会暗自蹙眉叹息。
3
半年后,正当宋逸满心期待后院传出喜讯时,人却突感风寒,病症来势汹汹,一躺就是一个月。
宋老夫人请了不少郎中来看,都说风寒早就好了,不知为何如此体虚,开了几服补药就走了。
过了不久,连宋老夫人也莫名其妙地病倒了,整日由容琇照料着。
宋遥急得团团转,正在慕嫣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慕嫣焚了一炉香,扇了扇鼻翼,露出一个绵延悠长的笑,“夫君莫急,金陵的郎中不行,再去别处请就是了。”
“嫣儿是从扬州来的,可有认识的郎中?”
慕嫣摇了摇缎面扇,温润如玉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别说还真有,扬州宁老先生以前是御医,现今归家颐养天年,夫君不妨走一趟扬州,说不定能请出这位老先生。”
宋遥顿时眉眼舒展,捧起慕嫣精致无双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
走出府邸,仆役已备好了马车,宋遥正要登车,忽然瞥见巷子里一个道士迅速转身离去。
宋遥剑眉一拧,快步跟上去,一把抓住那道士的肩膀,“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道士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下巴上长须飘飘,神色淡然,躬身一礼,“宋公子,贫道并无恶意,只是……”
“有话快说,支支吾吾的莫不是心里有鬼。”宋遥声色俱厉,十分不耐烦。
道士默了默,缓缓道:“宋府近来可有人一病不起?”
宋遥眉毛一挑,宋家二老病倒的事他早已吩咐过下人和来医治的郎中不许外传,这粗鄙道士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有人说漏了嘴……他睥睨了道士一眼,语气更冷,“你该不会早就盯上了我们宋家?我告诉你,休想装神弄鬼骗取钱财,当我宋遥是什么人?目不识丁的纨绔子弟?”
道士淡然一笑,“宋公子误会了,贫道是城外三清观的观主,路经宋府,见有妖气涌动,故多停留了一阵。”
“妖言惑众,不知所谓,赶紧给我滚!”宋遥一甩衣袖,转身走向马车。
走到府门前,宋遥骂了一声“晦气”,又见天色暗沉,气恼道:“明日再去,回府!”
宋遥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在院中疾步穿行,不知不觉停在了膳房外,一阵药香从房中飘出。
透过窗户,他看见一婀娜身影,背对着窗户捣鼓着什么,而那人手边正是宋老夫人的汤药。
宋遥背后起了一层毛毛冷汗,一个深呼吸后,悄悄远离了膳房。
4
宋遥匆匆往后院走去,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道士说的话,莫非嫣儿就是妖?如果不是妖,又怎会害我爹娘?
抬眼时,正好看见容琇和丫鬟在修剪花枝。
丫鬟笑道:“夫人,您看这牡丹开得多好,要是再美一点,那肯定就不是凡物啦。”
宋遥一个激灵,对啊,嫣儿美得不可方物,几乎所有见过她的男子都魂不守舍,不是妖是什么!
他在院中徘徊许久,想起与嫣儿在画舫相遇,两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他费力与家中周旋,好不容易终成眷属,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模样?
日脚西斜,天边燃起一片刺眼的晚霞,燥热的光芒洒落在院中,宋遥浑身汗涔涔的。
他望了望别院的拱门,里面依旧鸟语花香。半晌,他的脚尖慢慢转换方向,一步一顿朝别院走去。
“夫君,这么出神,想什么呢?”慕嫣凑到宋遥跟前,鼻尖挨着他的鼻尖。
宋遥本能地一哆嗦,闪开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赔了笑脸,“没……没什么,这不着急爹娘的病情。”
慕嫣勾起唇角,语笑嫣然,“今日不是去扬州了吗?怎么突然折返了?”
“我见天色不好,恐怕要下大雨,所以决定改日再去。”说完,宋遥灌了一杯清茶下肚,满嘴苦涩难耐。
慕嫣起身走到香炉边,一边焚香,一边柔声道:“这香是我为夫君特制的,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夫君不妨放松放松,听嫣儿奏一曲,再好好睡一觉。”
宋遥暗自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微微笑道:“嫣儿,为夫只知道你来自扬州,却从未听你提过家中的事,嫣儿父母可好?说来我们成亲也半年有余,为夫是该陪你回娘家看看了。”
慕嫣手上一僵,语气顿时冷了些,“家中父母早亡,亲友也早已离乡,不必回去了。”
宋遥心中一凉,嫣儿从不会这般冷言冷语。
甜馨的香气从炉中飘散而出,丝丝钻入宋遥的鼻中。宋遥忽感身体酥软,心下更是冰棱四起。
弦音骤响,如流水般缠绕着宋遥。
一阵阵睡意侵袭,他感到身体如在水中下沉,眼缝中最后一个景象,是慕嫣的脸,如能工巧匠雕琢而成的绝美容颜,正对着他妩媚一笑……
猛然间,他的心脏似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般,痛得他死去活来,眼前全是慕嫣的脸,秋水剪瞳,唇如激丹……
他歇斯底里地呼喊、挣扎,突然浑身战栗,一道耀目的白光扑来,身体似落在了平地之上。
宋遥睁开双眼,只觉头晕目眩,浑身已湿透。他费力地坐起身来,发现已是天光大作。
他一偏头,看见慕嫣正沉沉睡着,下意识地往床沿挪了挪,稍一定神,便胡乱披了衣裳推门而出。
5
容琇正在为花圃浇水,忽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宋遥一脸失魂落魄,急忙过去搀住他,“夫君这是怎么了?”
宋遥回过神来,见容琇一袭藕荷色长裙,清雅端庄,如出水芙蓉,心神不禁晃荡了一下。
容琇搀着宋遥进了屋。落座后,容琇沏了一壶绿茶,袅袅茶香中,宋遥的情绪竟舒缓许多,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容琇温言问道:“我见夫君忧思重重,可否与琇儿一说,看琇儿能否帮上忙。”
宋遥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半晌开口道:“府里……恐怕有妖……”
容琇大惊失色,手上拎着的茶壶差点被抖落,颤声问道:“夫君,你确定吗?这妖怪之事可是闻所未闻。”
宋遥阴沉着脸,点点头,将今日遇见道士以及看见慕嫣在膳房的事都告诉了容琇。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容琇脸色苍白,声如蚊呐,“那……那怎么办?”
宋遥杵着额头,眉头拧做一团,凝思片刻后,目光沉沉看向容琇,“琇儿,明日一早你就去城外的三清观,找观主商议降妖之事。我会告诉下人,你娘家有急事唤你回去一趟。至于慕嫣那边,我会陪着,不让她察觉到异样。”
容琇立即握住宋遥的手,眼中有泪光溢出,“夫君,这样太危险了,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好吗?”
宋遥回握了她的手,安慰道:“我宋遥不是胆小之人,夫人放心,我自会谨慎行事。”
翌日一早,容琇神色匆忙,乘上马车离开了。
宋遥安顿好爹娘后,陪着慕嫣下棋、赏花、作画,慕嫣十分开心,没有任何怀疑。
好不容易熬到入夜,慕嫣因为白天玩得太累,早早睡下了。宋遥躺在她身旁,浑身不适,心里直发毛,想起昨夜的遭遇,他不敢入睡,打起精神强撑着。
一夜未眠,直到天色泛白,下人的脚步声在院落中响起,宋遥才略微松了口,蹑手蹑脚地起了身。
暮色四合,一辆灰尘扑扑的马车停在府门前。
容琇径直回了房间,见宋遥已在房中等候,忙压低声音问道:“夫君,你在这里等我,会不会被那……发现?”
宋遥起身,抬手捋了捋她鬓边被汗水浸湿的发丝,露出笑容,“我让丫鬟带她出去买东西了。”
容琇松了口气,解下披风,沉声道:“夫君,观主答应降妖,明晚我会悄悄打开后门,让观主和其他几位道长进来,夫君只需引她到前院中,观主自会收服她。”
宋遥点了点头,凝视着容琇的目光多了几分柔情。
6
明月高悬,黑洞洞的庭院更冷了几分,夜风扯动着树枝,影影绰绰。
慕嫣回到房间,见被窝掀开一角,却不见宋遥身影,地上宋遥的衣衫凌乱地躺着。
她立刻唤了丫鬟问道:“少爷去哪儿了?”
丫鬟答道:“少爷匆匆去了前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慕嫣柳眉微蹙,扭动着纤细腰肢走到前院,却不见半个人影。正当她四下张望时,院中光亮大作,数十个火把明明晃晃从四周涌出将她围得严丝合缝。
三清观的观主举起桃木剑,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身旁两个道士立即将黄符点燃插在剑上,围着慕嫣画了个火圈。
慕嫣愣了半晌,茫然无措之际,从人缝中看见宋遥立在远处,看不清表情。
她立即笑靥如花,娇声呼喊:“夫君,这是怎么回事啊?嫣儿好怕,你过来好不好?”
宋遥一动不动,像一座石雕,静静立在暗处。
观主咬破手指,口中念念有词,在剑身上快速画了个符咒,两旁的道士也跟着念起口诀。
慕嫣的面容开始扭曲,双手捂耳,嘴里痛苦地发出叫喊。
不知何时,宋遥已经走到观主身后,看了一眼慕嫣惨白扭曲的脸。他扭头闭了眼,耳畔却是慕嫣一阵阵撕裂的叫喊,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妖孽,受死吧!”桃木剑燃起熊熊烈火,观主毫不迟疑,一剑刺穿慕嫣的胸膛。
慕嫣停止了呼喊,双眸空洞,散乱的发丝抚过面庞,皎皎月华下,依然美若白桃,殷红饱满的唇勾魂摄魄。
“为什么?我待你真心真意,你如何要如此对我?”慕嫣泪光盈盈,滑落的泪滴中混着血水。
宋遥心中一阵绞痛,依旧掩在观主身后,不敢看她。
慕嫣纤细的身子如一支被桃木剑挑着的枯枝,她的唇边慢慢勾起一个笑,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那声响越来越大,似从冰渊中迸发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四周举着火把的仆役不禁后退了几步,观主脸色一冷,“哼,还不死心,看你还能笑多久!”
观主一把抽出桃木剑,慕嫣的笑声戛然而止。
院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火把被夜风吹得呼呼作响。
慕嫣凝望着宋遥,还似初次相遇一般,双眸如水似雾,唇边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的身子委顿下去,瞬间化作一团白绒绒的物体。
宋遥定睛一看,竟是一头白狐狸,又往后退了几步,朝观主摆了摆手,“劳烦道长将这白狐速速带走。”
观主笑道:“宋公子别怕,我这就将妖狐带回观中化掉。”
几个时辰后,日光照耀在宋府的庭院中,洁净的青石板,繁盛的花丛绿木,一切欣欣向荣。
此后,宋府内务由容琇一手操持,她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将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宋遥得以专心生意,宋府的家底更加殷实。两人也日渐情浓,恩爱有加。
7
一年后,宋逸和夫人还是撒手人寰。硕大的家业压在了宋遥一人的肩头,虽然容琇分担了繁杂的内务,但长期的奔波劳累还是让宋遥消瘦了不少,第二年开春就病了。
一昔荣耀,一昔惨淡。
后院中,宋遥半躺在藤椅上,忧心忡忡。
几个仆役一边在院中打扫,一边低声交谈。
一个道:“听说城外三清观昨夜失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另一个惊道:“就是帮我们降妖的那个三清观?”
“嗯,没错,这火不知道是怎么烧起来的,找不到缘由,不过更诡异的还不止这个。”
“是什么?快说快说。”
“听说所有人的尸体都找到了,唯独找不到观主的。”
“啊?竟有这样的事?”
“可不是,而且,还多了一具白狐的尸体。”
宋遥浑身一颤,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扶手。他的思绪顿时被搅得天翻地覆,纷纷扰扰,盘根错节。
慕嫣的尸体不是已经化掉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观里?若是观主没有化掉,那他留着做什么?若是另有用处,为何如今还在?宋遥越想头越痛,一年前的事像扑面而来的风,一幕幕全部拍打在他脸上。
直到一个念头闪现,宋遥的脸顿时苍白如霜,四肢发冷。
莫非观主也是白狐?或者……观主才是白狐?
日光炎炎,春意盎然,但宋遥却觉得凛冬将至。
容琇走入院中,见宋遥脸色极差,忙赶过去,蹲身靠在他的膝边,关切道:“夫君这是怎么了?额头上都冒汗了。”
宋遥仍保持着惊恐的神色,牢牢握住容琇的手,“我怀疑,那三清观的观主才是狐妖。”
容琇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听下人说,昨夜三清观失火,观主的尸体没找到,但找到了一具白狐的尸体,你说,观主不是白狐是什么?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夫君说的是,可当初夫君也是因为慕嫣生得太媚才认定她是妖啊。”
宋遥悲伤地叹了口气,“看来极有可能错怪嫣儿了,定是那妖道蒙骗了我,害得嫣儿无辜枉死。”
“夫君,你觉得琇儿美吗?”容琇突然柔柔问道。
宋遥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作答:“琇儿美若芙蕖,温婉动人,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那……倘若有一天,再有人告诉你,府中有妖,你会怀疑是我吗?”
“这……当然不会……”宋遥不知何故,又出了一身冷汗。
容琇莞尔一笑,“自我嫁入府中,夫君真的了解过我吗?怎知我不是妖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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