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风

云山雾海

我的老家，是在云南一个偏僻的大山里。从我记事开始，听的歌声大多是西游水浒等那些年代热播的电视剧的片头曲和片尾曲，除此之外，我认识的歌手就只有流浪歌王陈星，至于张学友、刘德华、周杰伦等歌手，更是到初中才有所耳闻。

后来到县城上高中，去了网吧，才会搜索自己喜欢的歌曲听，也顺便了解了一些歌手的信息。现在，听音乐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可纵然如此，我也不知道听过的歌曲中，哪一首是我的最爱，哪个歌手是我最喜欢的。

细细想来，只有一个歌手让我为之倾倒。她的歌声翻山越岭、穿林过雨，带我领略四季变化，感受云雾穿行在山谷丘壑之中的美妙。

我们村被群山环绕，正如老话说的一样，靠山吃山，每年的雨季，我们都会上山找菌，然后带回家等菌贩子上门收购，一季下来，多少能挣点钱补贴家用。小的时候，我也是家里找菌成员中的一名，刚开始是跟着爸妈一起上山，不会离太远，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喊上几嗓子，熟悉之后，我便会独自一人去想去的地方。

还记得那天早晨，我独自一人在清晨出发，按照自己特定的路线，朝屋后最高的那座山中走去。因为前几天下过雨后太阳又很毒的缘故，我的收获还不错，不到一小时，背上的篮子已经装快要装满。

此时，我也已经到山顶，就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休息。微风吹过，将我额前的汗珠吹落，呼呼的声音迎面而来，那是风穿林而过。一瞬间，我的心就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有些累了，或许是机缘随风而来，我闭上眼睛，用发梢、用脸颊、用指间感受着风划过的瞬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将我的疲惫一扫而空，也将我的内心带到了一个从没有去过的地方。那个地方是如此的纯粹，纯粹得只有呼呼的风声。可细细感受，才发现是由无数的声音汇集而成的，有松针撞击、有竹林摇曳、有落叶飞舞......这些声音本是散乱的，但风来了，将他们的故事全部兼容并收，如同小溪汇入大海一般，以风之口，吟唱出一首回荡着千载悠悠岁月的曲子。

风如同一位超凡脱俗的歌手，敲敲石头，摸摸大山，点过水面，一路载歌载舞，来到我面前，告诉我桃花已谢、芙蓉正盛，告诉我这千百年来，荒山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不待回应，她腰身一扭便已远去，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看着眼前摇曳的枝影怅然若失。

直到一只虫子飞来撞在脸上，我才回过神来。睁开眼，面前白茫茫一片，云雾之中有山峰若隐若现，煞是好看。而那些云雾在风中不断变幻，勾勒出一幅幅优美的水墨画。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象，一时间失了神，只有耳边传来风的歌声。这一曲如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又如飞天瀑布，撞击着我的灵魂。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又是另一幅景象。云雾散去，远处的群山显现出了本来的面目，或巍峨屹立，或蜿蜒盘踞，千姿百态，让我惊叹不已。只是此时山石静立，林木不语，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风声之中。我也转身拿起篮子，默默走开。

一路上，脑海之中全都是风的声音，有时感觉只是一个音调，但有时又觉得一刻都不曾重复。

从那以后，我时常会一个人坐在门前树下，静听风声。听她的千变万化，也听她的一成不变；听她低声倾诉，也听她虎啸龙吟。即使是后来上了高中大学，听了很多的音乐，我也忘不了风那种直击灵魂的声音。每一次放假回家，我都会安静的聆听风声，每听一次，都能让浮躁的内心回归安静。

工作以后，每年回去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和故乡的风也越走越远。

昨晚，夜已深，我却没有丝毫睡意，只得起床抱着水杯取暖发呆。黑夜里，不知道谁心事凌乱，按下了播放键，《竹林听风》中温柔、哀婉的音符一个一个钻进耳朵，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那个早晨，心中全是风声回荡。

再回过神来，远处点点灯火，近处一片漆黑，杯中水已冷，那个歌声也早已不在。看着那些用钢筋混凝土建起，连风也不愿穿过的高楼大厦，它们依旧一样的坚硬、冰冷，我的心却一点点柔软、温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