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同学聚会,又提起了李老师。李老师去世已经快一年了。
去年九月的一天,我因为开会没有看微信群,班长打来电话说:“你知道吗?李老师去世了……”我大吃一惊,就在不久前,我们刚刚由李老师组织带领大家完成了毕业20年的聚会。那时李老师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非常好,不太像是60多岁的人。但真的是人生无常。去年七八月间,李老师胃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并无大碍,可能他有些预感吧,在他的反复要求下去做了CT,发现是胰腺癌,此时治疗已经没有太大作用了……一个月以后就去世了。
李老师是我们大学的辅导员,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他已经40出头,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普通的上海人,用带有浓厚上海口音普通话给我们作报告。他是复员军人,可能当时的文化程度不高,给我们讲过《思想品德》之类的课程,但讲的什么完全没有印象了。期间关于同学的入党、评优、直升和就业帮了很多同学,也有很多同学抱怨他,其间的是是非非就不得而知了。
一晃毕业20年了,和李老师联系并不多。在这二十年里,李老师通过自己的努力担任了分管教学的副院长,并且负责新校区的基建工作,这也充分显示的,他后后来居上的工作能力和统筹的能力。
我们再见到他的时候,李老师已经退休了,学校返聘作为顾问。他谦和、慈祥了很多,包括言谈举止间显现出了一个过来人的从容和豁达。当问及他孙辈情况时,他笑着说“两个孙女,指标都用完了。”席间还喝了不少酒,对当年的事情总是反复解释……
后来通过同学们得知,李老师在得知自己罹患胰腺癌之后,主动的放弃了治疗,并不是由于经济问题,而是由于他对死亡的理解——他当年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他虽然未能直接上战场与敌人搏杀,但是在战场的边缘看到很多战友,变成被抬下来的尸体,其实已经亲身感受到了死亡。他认为,他已经比他的战友活了很久了,不想再浪费资源,进行无效的救治。
这种对生死的看淡和豁达,让我非常感动。也正因为如此,李老师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我觉得他用了他自己的亲身行为向我们证明了一个老师的最高境界,他告诉学生,一个普通人也能够直面生死,坦然应对。这种大无畏,是了不起的。
宗教界人士都说,看一个人的修行程度,就是要看他走的时候,有的人能够预知时日,有的人能够安详逝去,有的人能够从容面对,有的人痛苦不堪,有的人贪生怕死。从这个角度上说,李老师的也是有修为的。
所以,我认为作为老师,李老师给我们上了最后一课。
此时,我们聚会又想起了李老师,再次讨论他最后的时日,我们都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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