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七月认识的第一天,是在一家广告公司的聊天室里。那天她刚从面试官的办公室出来,留着帅气短发,露出爱笑的小虎牙,见我在填资料,伸出手,笑着对我说:「你好,我叫七月,你也是今天入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就是朋友了。」说完她爽朗一笑。我对她摊了摊手,用签字笔敲了敲正在填的资料。她低下头一看,那是一张面试申请表,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办公室里的光正好打在她嘴角,把她的牙齿照得闪亮。
托她那一笑,在经过三个月没有工作的日子,我顺利进入公司,和她成为同事。入职那天遇见,我对她笑笑,她自来熟地从桌上站起来抱我,仿佛许久未曾见面的老友。我站在她面前如同一根僵硬的木头,对如此热情友好的方式,有些猝不及防。她倒像没事儿人似的,抱完我,继续坐在座位前,快乐地工作。
我喜欢和七月一起共事,一起吃饭,一起回家,像亲姐妹般聊内心的秘密。七月的性格如同她的名字,是夏日阳光下独有的刺痛。我问过她为什么要叫七月,那天我们在健身房的游泳池里,她欢快地像一条鱼。我刚学游泳,有些不堪。她从湛蓝色的水里仰头,甩一甩头发,对我说:「因为我是七月生的,母亲是七月死的。这个名字好坏参半,就像我的人生。」说完,她如同一条鱼,快速游向泳池的另一边,身体在水波中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影子。
在我的印象中,七月是没有烦恼的。广告公司工作强度大,夜里加班,死气沉沉。如果有她在,总是充满欢声笑语,领导曾找她谈过话,问她有没有兴趣做客户经理,谈项目,拿案子。她果断否决了。事后她把这事儿告诉我,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喜欢和畜生打交道,烦得很。说完还故作神秘地苦笑。后来我才知道,她并不是不喜欢,在前公司,她的职位就是客户经理。那一次,领导叫她出去陪客户,当天晚上,在甲方的密谋下,强奸了她。事后,她和前公司撕破了脸皮,大闹一场,这事儿最后以没有证据告终。准备和她结婚的男友也离开了她。那一天,七月开始抽烟。
我曾经多次劝七月戒烟,她总是对我笑笑,说把烟戒了,那还不如让她死。我说,没那么严重,你可以考虑跑步,村上春树就是跑步把烟戒掉的。她说,不跑了,活那么久干嘛呢?她说完,摸着我的脸对我说:「你是幸福的。」不一会儿又开起玩笑,把吸进肺里的烟轻轻地吐在我脸上,看我被呛的样子大笑。我知道她在说我从小到大,一直没受什么苦,比她幸福。
最后一次见七月,是上个月最后一天。那一天,她走过来对我说,已经走了辞职流程,明天就不来了。我想留她,但话到了嘴边,又忍住了。我不高兴地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准备离开这座城市,去外面看看。「去哪儿?」我有些担心地问。「不知道,走走看看咯!」她吊儿郎当地对我说。我牵强地一笑,说:「那也好,记得找到归宿,给我来一个电话。」她笑着对我说好。嘴角露出的小虎牙,依旧闪亮。
附:7月书单和影片
image image image image image image image image image image image image image image图片来源:pixabay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