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是开始,也是结束。对“生活”一词的理解,从青春期里的某一次离家远行开始,而以往的那些不成熟,在跨出第一步时也意味着结束。
等车
等车生活之于我们,简易地看,其实就是一次次坐车的过程不断地重叠。而我们可能就在某一次坐车的瞬间,顿悟了它的真谛。
暑假倒计时最后两天,决定提前到学校。看我大包小包的行李,母亲在我多次央求之后,还是不答应让我独自出来。软磨硬泡几回合后,我的倔强还是败给她的“放心不下”,最后,母亲和我一起出现在等车的路口。
母亲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提在手上,笑呵呵,似胜利者的姿态。而我以战败者的口吻要求分享她手中的战利品,无果。那一刻,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战败者,因为我败给了强大而厚重的母爱。
青春期的我们,也许骨子里都透着一股自信,觉得什么都可以独立完成,想要独自进行一场盛大的旅行。而“依赖”渐渐成为父母的一种“期待”,因为我们会在决定启程的时刻,潇洒转身。上大学以后,好几次见过这样的情景:我说 “回去吧,回去吧”而他们凝注的目光,却在汽车远去之后久久收不回来……可能,我们的理性给予每人一个梦想,并感性地赋予为之奋斗的力量!
起点处,我们满心欢喜,满怀希望地踏足自己想要的未来,而把留在原地的亲情、友情都暂时放下。只是当我们越走越远之后,曾经拥有的是不是也在时光中慢慢流失了?
看看站在旁边的母亲,已不再是乌发葱茏,想想之前朝夕相处的伙伴,长长的假期里都很难找到合适的时间一起聚一聚。
选择和决定里,涌动着牺牲。倘若有朝一日回去,是否仍旧怀一份从容,看之前岁月的脸颊,还是那么生机勃勃。而执意追求的后来,都显得那样的云淡风轻?想着想着,我突然冒出一句话:“要是妈妈不会老,该有多好!”母亲只是笑笑,便沉默了。
这沉默在说明不可能,也隐含着心酸的心声。一直陪伴在孩子身边,尽着“保护伞”的职责,对母亲来说是富足的拥有,但是因为一种更深厚的使命和爱,她知道要选择放手,要教会她的孩子独立,就像雄鹰将幼雏狠命摔下山崖,是为了有一天能让它们在空中高飞,展翅翱翔。只是很多时候的不忍心,又将她陷于与这想法相矛盾的境地。正想着,车来了。
上车
车上工作日的早晨,县城开往市区的车拥挤,没有位置,挤上车后摇摇晃晃地站着。窗边,一位好心的叔叔起身让了座,感谢之后,挤过人群,东倒西歪地坐了下来,而母亲一直站着,在人群里挤出近似一立方毫米的空间,目光向着我。
从窗口里塞进来的越来越强烈的阳光挤压着车厢内的本就焦灼的温度,热气传递到每个人身上去,空气和人便浮躁起来,车里的空调好几个又坏了,一瞬间车上的空气清新度几乎降为零,我的鼻腔感受到二氧化碳的入侵,头晕,反胃,犯了晕车的毛病,赶紧拿一袋子 ,还是来不及,吐了自己一身。
母亲看我脸色刹青,双眉上像是喊了紧急集合,拧在一处 ,着急帮我清理衣服上的东西。而.愧疚又难受便使我心里翻起懊恼后悔的巨浪来,想寻思着:要是我不偏偏今天去学校或者不上这班车,也就不会这样遭罪了。
可是换一天,等下一班次,谁能保证会比较好呢?前进的路上,只要还在途中,没到达终点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当我们选择了一条路,如果一开始你就决定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自己走的这条路线是正确的,那么在行进中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种必然的存在。
学会适应它们,便是坚持的过程。每一分每一秒的坚持,就使自己距离目标更近一步。有的人中途下车了,是他们的行程结束了,也或者只是中场的停留,下一个人上车的地方,难保是他的起点站。
许多人要走的路,并不是一站就能到达的。生活中的那些波澜曲折于我们,犹如站点之于汽车,总需要走走停停,接纳一些新的变化,新来旧往,然后依旧朝着既定的方向行进。
看着车厢里拥挤的人群,一瞬间感悟到一点东西:假如,我们将生命的长度凝聚、浓缩成一个质点,会发现这种“挤”是一股力量,我们生命的质量因为这无可挣脱的压力变得严实,也让我们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因为在那样的空间里,如果你没有努力地占据一个位置,如果你退出了这个车厢,又怎么感受得到“挤”?
“挤’,不能呼吸的窘境,正告诉你:你还在路上,没有被这涌动的人群挤下车,没有因竞争被生活淘汰出局。“挤”就是现在最常见的生存境遇。它是竞争的代名词,学习、工作、生活、与我们的生命紧密相关的因素,无时无地不充满挑战,每一次的机会都需要积极争取。
《道德经》云:"吾有大患,是吾有身,及吾无身,吾复何患?”其实仔细观察车上的人,不都与自己一样,也“挤”,只不过有那么几个人幸运地坐到了舒适的位置,那是因为上车的时间和地点不一样。社会生活中,幸运者毕竟少数。
上车后面对困境,如果我们只是后悔、抱怨、或念叨不公平,那么只能徒增烦恼和痛苦而已。静不下心来实是因为欲望不能满足而产生的浮躁情绪。但生活就是如此,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
王国维的论述中,持一观点说到:“生活之本质何?欲而已矣。不足之状态,苦痛是也。”苦痛源自欲望之空,无法填充。
若是换一种心境,以满足的心态接纳当下,正视它之后,会发现许许多多的人和我们一样,之所以保持了淡定,是由于他们懂得无论如何都应该坚持到最后,因为车还没有到站,梦想还没实现,为了看见璀璨的梦想实现的那一刻,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这便是信念的力量!车厢,是大社会的缩影,“挤”、竞争即是生活,生存,即是坚守!
下车
车到站了,再怎么拥挤人群,在下车的那一瞬间也与我们无关了。顷刻间感觉到轻松和愉悦,像获得了解放。这种心情,经历越多的人,感受越深。
即便很累,嘴角露出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自豪感,而正是自己的努力创造了微笑的资本。转身回望来时的路,对待经历过的一切都会心存感激,并在以后的时光的沉淀里,酿就一段专属的回忆。
开始走时,心情是去旅行,走完之后,你会开始崇敬生命,因为所谓的生活和梦想,不过就是“等车”、“坐车”、“下车”三个步骤而已。
文/ 阿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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