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午间的闹钟铃声响起,曾嘉佳缓慢起身,深吸了三口气,下床,以脚尖着地脚后跟抬起的姿势,轻轻的高跳了五下,随后到客厅装了一小杯暖水,放了一点糖,仰头把水喝掉。
市运会的跑步项目于下午两点半正式开始。如果能在这次比赛破纪录,她就能正式升格为省运动员。
她为此做了长足而坚实的准备:牺牲了整整一年的课间休息时间,只为那一刻的一鸣惊人。
她有自信,以她目前的实力,别说省级运动员,甚至要搏个国家三级运动员,那也几乎是触之可及。
只要一切顺利就好。曾嘉佳这么想。
很遗憾,事情总是很不顺利,尤其是在曾嘉佳的家里。
“曾嘉佳!你弟病了,送他去医院看下吧。”尖锐的声音传来,犹如刀子刮玻璃,主客厅的房门推开:一名香艳的少妇推着一个十多来岁的男孩,走了出来。
少妇是曾嘉佳的后妈,男孩是后妈和爸爸的孩子。
“……阿姨,弟弟看起来也不是这么难受。主要是我马上就要参加市比赛了,如果真的需要,请您送弟弟去医院吧。”
曾嘉佳明显能看出,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根本没病,那是她多年参与体育活动后对身体的透彻了解。
最有可能的原因,只怕是弟弟为了逃避下午的钢琴课程。
“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废话干嘛?!带弟弟去医院都这么多推脱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忙啊?!……”
那你去啊……你忙,你忙着打麻将吧?曾嘉佳在心里默念。再下闹钟:两点钟十五分了,去赛场起码十分钟,到了赛场还要过检查,还有各种流程流程……
就要来不及了。
“阿姨,时间实在是拖不得了,要不您等我回来,我一定把弟弟安排妥当。”曾嘉佳转身要离开。
却突然是长满锋利指甲的五指猛的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扯,曾嘉佳一个踉跄——
啪!
?!
“长本事了你,啊!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你趁你爸不在欺负我是吧?我跟你说你一个女孩子,你就得对你弟百依百顺!……”
狂轰滥炸的语句伴随着脸部的的火辣,曾嘉佳脑袋一阵眩晕。弟弟早已逃回房间,他只不过为了走掉钢琴课程,目的达到了,发生什么他才懒得管。而后妈还在面前张牙舞爪。
逃。这是曾嘉佳唯一的念头。
顾不得换上自己专用的运动鞋,连装身份证件的书包都没有拿,曾嘉佳不顾后妈的阻拦,撞出了家门。
……
午后,比赛结束。
“嘉佳啊,怎么这么可惜呢?你就差这么0.01秒,你就破我们的市记录了呀!你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匆匆忙忙跑过来连证件也没带好,差点连比赛都参与不了!结果上场了,鞋子也没穿好状态还那么差,你没事吧?”教练喋喋不休,凑过头来想要看看曾嘉佳。
“没……没事的教练,我没事。”曾嘉佳往后靠了靠,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脸上的掌印。
“没事那怎么才跑出这么个成绩……还是说你来例假了?”
“没有的教练。”
“没有?这样啊……那你们女生还真是不稳定啊唉。还是和男生差太多了。”
“……”
嗯。
没事的。
没事的。
没事的。
“跪下。”
“爸,你听我解释,今天的情况……”
“跪下!!!”
“爸!”
咣当!
黝黑的茶壶猛的砸中背后的墙壁,砸的粉碎,如果不是曾嘉佳躲避及时,那么这个茶壶砸中的,就是她。
呼……呼……
“你连你弟的命你都敢不珍惜?你知不知道他比你金贵多少!要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我跟你说……放以前我早把你卖了!”
呼……呼……呼……
“她跟她妈就一副德行。你也别生气了啊,等她成年后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得了。”后妈揉着面前男人的肩膀道。
咳咳咳——眼泪决堤涌出,曾嘉佳再也忍不住,手捂口鼻,哭成了一个泪人。
曾嘉佳又想起了某个昏暗的午后,自己的父亲跪在自己的亲生母亲面前,求母亲再生一个儿子,母亲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考大学……只要考上大学……只要考上了大学……
“不过18那年嘉佳刚考上大学吧?干脆大学也别读了,浪费钱又浪费时间。”
!
!!!
逃!
快逃!
直到第二天中午,曾嘉佳的父亲、后妈和弟弟才发现,曾嘉佳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个家。
这个吃人窟。
“女儿……妈妈找你找得好苦……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母女相见的场面甚是温馨,惹得身边的阿姨纷纷落泪。
曾嘉佳是通过妇女联盟的力量,寻找到自己的母亲的。她相信,能用自己的平权先进思想,与父亲的腐朽重男轻女思想作斗争的母亲,一定会通过某些方式表达出自己的诉求,加入某些部门。
果不其然,她的母亲是一名自媒体攥写人,同时是妇联的成员之一。
但找到自己母亲时,也已经是在另一个城市的妇女联盟了。
“你爸他把你藏了这么多年,结果就这么对待你,他就不是个人!”妇联主席义正言辞。
“是啊是啊!”妇联成员个个附和。
也是,当时妈妈离开后,爸爸马上搬家到了另外的城市,妈妈找不到自己也正常。
但不管怎么说,安稳的读书生活这件事,有着落了。
只要安稳就好了。
“只要安稳就好了?咳咳咳……你的意思是咳咳咳……你就这么翻篇了?”
“嗯……不然呢?
问话的人是一名金发亚洲面孔的女孩,亭亭玉立的体态配上美好的面容,组成了长相上佳的御姐的她。她叫欧阳靖晴,曾嘉佳妈妈唯一的助手兼同事。
此刻的两人的所在,是曾嘉佳妈妈的工作室。是曾嘉佳妈妈,要求欧阳把曾嘉佳带过来的。离开妇联以前,妈妈留在了那里,说还要办点事。
“你知不知道你妈说的还要办点事,是办什么事咳咳咳……?”
“……?”
欧阳靖晴打开电脑。
妇女联盟处。
“曾伟先生,我是来自棉都市的妇女联盟的主席,我们有必要就你对的女儿曾嘉佳的行径,进行一次深入长谈。”妇联主席手持电话,正义凛然道。
“原来这拖油瓶跑你们那去了……还谈个屁,跑了更好!就一女流之辈,净知道浪费老子的钱!”电话那头是粗暴的话语。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严重警告你曾伟先生,你的话已经严重触犯了女性的底线,是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妇联主席。
“我把事实说出来叫歧视?你可别笑死我了!我就这么说了,怎么着?来告我呗!”曾伟。
“曾伟先生,我将号召你所在的潭南市的妇女联盟,亲自上你家门对你进行思想教育!”
“你来呗!尽管来!老子在家里等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碰!巨大的电话挂断声,妇联主席青筋暴起,曾嘉佳的母亲掩面流泪。
“看到了么?这就是你爸咳咳咳……这就是他的看法,这就是他脑子里的东西!咳咳咳……”欧阳激动的指着电脑屏幕,上面播放的正是妇女联盟的现场直播。
曾嘉佳缄默的拍打着欧阳的后背,她的思绪异常混乱,她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切,她甚至不想面对这一切。
“听说,你是个市级跑步健将?”却突然,欧阳的声音变得异常沉着而冷静。
“我是。”曾嘉佳机械的回答问题。
只见欧阳鼠标切掉画面,十指在键盘齐飞,噼里啪啦一阵操作。
“你已经获得过市级选手的证书了,我帮你报了我们市奖金最丰厚的几个市级女子400米,可以么?”
“……为了什么?”
“为了平权,为了证明平权,为了向你父亲证明平权。”
曾嘉佳猛的抬头:欧阳靖晴的眼中,是她从没见过的深邃、清澈、热情。
……
曾嘉佳逃离一年后的某个晚上。
曾嘉佳父亲的手机,突然收到了来自曾嘉佳体育老师的添加好友信息。
曾嘉佳他爸冷漠的打开手机,添加,和体育老师对话了几句,表情逐渐从不屑,到惊疑,到惊讶,到眉开眼笑。
“老婆!快过来,大事!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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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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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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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今天,我更加想聊一聊我的朋友曾嘉佳。”
“她出生于一个受尽父权思想、男权至上思想压迫的家庭。”
“年仅五岁,她的妈妈便离家而去:因为嘉佳不是男孩子,嘉佳的父亲无法接受嘉佳;嘉佳的母亲无法忍受嘉佳爸爸日以继夜的重男轻女思想洗脑。”
“一个腐朽的思想,导致了这个家庭的破裂。”
“嘉佳父亲很快改嫁,嘉佳后妈火速怀孕,产下一子。”
“嘉佳的噩梦,从这里开始了。”
“也许是为了报复嘉佳母亲,在嘉佳父亲再婚以前,嘉佳父亲便一声不响的带着嘉佳搬离了原来的城市,彼时嘉佳尚为年幼。于是,嘉佳母亲失去了重新找回女儿、带走自己女儿的机会。”
“而当嘉佳的后妈来到了嘉佳的家那一刻起,嘉佳,便成了自己父亲、后妈,乃至后来出生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仆人。”
“休息的剥夺是家常便饭,无尽的服侍成为日常,更甚的,是父亲重男轻女的压迫,是不受后妈待见的谩骂,是弟弟无理取闹要求的垫脚石。”
“她成了父亲口中的费钱货,后妈口中的拖油瓶,弟弟眼中的真奴隶。”
“一个腐朽的思想,导致了一个少女的悲剧。”
“出生在男权至上家庭的曾嘉佳爸爸,自幼就被迫接受重男轻女的思想洗脑。”
“成年以后,这种思想成为了他对于自己、对于家人最深沉的压迫。”
“因为男权至上的思想,他的妻子离他而去,他的女儿背他而逃。”
“他终究落得反噬自己的下场。”
“腐朽的男权主义思想,不仅是对于他的家人的迫害,更是对他自己的迫害。”
“好在,我的朋友曾嘉佳并没有被他的父亲打败。”
“她勇敢的逃了出来,过上了自力更生的生活。”
“她用自己的双腿,跑出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她用自己的双腿,跑出了自己的荣誉;她用自己的双腿,跑出了自己的公益基金。”
“如今,年仅高二的她,是一名省级跑步运动员。”
“她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用自己的实力,狠狠的打了她父亲崇尚的男权至上主义的脸。”
“我是一名女性,同时我是一名自媒体攥写人,我用我的思想、我的文笔带来的影响证明:女性的思想从不比男性差。”
“曾嘉佳是一名女性,同时是一名省级运动员,她用她获得的荣耀、她的成就证明:女性的力量从不比男性差。”
“男性所能,女性皆能。平权,才是人类进化的终极完整形态。”
“我和曾嘉佳,证明了这个观点。你,准备好做自己的女王了么?”
“我是欧阳靖晴,一个专注于女性与平权的自媒体攥写人,想看更多好文章,请关注……”
铃铃铃——
离文章收尾还差几个字时,电话铃声打断了欧阳靖晴敲打键盘的手。
呵。
还挺快嘛,比想象中还要快。
“喂?好的我马上到。”
咔咔咔——
“喂?请问你们是……吗?就是……嗯嗯……对对……好的没问题,再见。”
接了一通电话后,欧阳靖晴又向外打了一通电话。两通电话完毕,欧阳带上了自己的哮喘喷雾,火速出门。
午后,妇女联盟处。
“我跟你们说,老子今天说什么都要带走我的女儿!”火爆的声线,是曾嘉佳的父亲。
“你还知道嘉佳是你女儿?早干嘛去了!想带走嘉佳?跟你说这事没门!”义正言辞的话来自于妇联主席。
“我们家里的事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你要再多管闲事我上法院告你!”刀子割玻璃的声音:曾嘉佳的后妈。
“谁来告我都不好使!我告诉你我们妇联是正规部门,没有正当理由,就是警察来了都拿不走我这的人!”妇联主席。
“老子要带走自己亲生女儿还需要理由?笑话!曾嘉佳你马上给我过来,老子没时间跟你耗!”
曾嘉佳父亲粗暴地顶撞由妇女联盟的成员组成的人墙,曾嘉佳的后妈推拉抓扯,两人狰狞的模样只为了一个目的,整个妇女联盟变得嘈杂而混乱。
而曾嘉佳和母亲,只能躲在人墙后相拥,哭泣,恐惧。
叮铃铃铃铃铃铃——
哗哗哗哗哗哗——
“诶诶?!”
妇女联盟内警铃大作,落下冰凉的水雾。突然而来的情况惹得众人一阵迷茫,一时间停下了动作,看向水雾的源头。
“实在是抱歉了各位阿姨,”只见欧阳靖晴的把火机揣进裤兜,轻快的从高凳上跳下来,又慢悠悠的坐在高凳上,甩了甩因为防火喷水装置而淋湿的头发,冷眼看向曾嘉佳的父亲和后妈,“毕竟如果我不这么做,这两头野兽怕是很难冷静下来。”
“你这婆娘在说什么呢!”曾嘉佳父亲恢复神智破口大骂。
“嗯……想想也是啊……毕竟亲眼看到自以为是拖油瓶的女儿,通过比赛、代言、拉赞助、接广告赚的钱,分分钟抵得上自己一两年的工资,那这种感觉的确是不太好受的吧?”欧阳靖晴只是冷漠的自说自话,连正眼都懒得给曾嘉佳父亲两人。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原来这就是目的?这对夫妇还真是有够无耻啊。
“你……你?!”曾嘉佳父亲和后妈看着周围的眼光,顿觉如芒刺背,曾嘉佳父亲本就是借着曾嘉佳是自己亲女儿这个理由来要人的,结果现在真实动机就这样被揭穿,两人面子上立马有点挂不住,浑身也失去了一些底气。
“你……不对!你有什么证据说咱们是为这个开的!”曾嘉佳后妈突然想到什么。
“就……就是!这么一说,你这婆娘根本就是污蔑,是泼脏水!我告诉你你这样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曾嘉佳她爸如梦初醒,随后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底气十足道。
“啧啧啧……你们还知道法律啊……真是心疼死嘉佳了,她要是被你们扇了一巴掌的时候懂得借助法律,现在哪容得你们在这里泼洒。”
这话一出,众人眼中的厌恶更深几分,看得曾嘉佳父亲和后妈一阵骨寒。
欧阳……曾嘉佳看着欧阳湿透而苗条的身躯,眼眶红润:欧阳靖晴仅仅只是坐着,还是一名哮喘病人,但此刻,她的背影却是显得如此高大而伟岸。
曾嘉佳转头看向妈妈,发现妈妈的眼中,同样由恐惧的湿润变为充满希冀的红润。
“看看这个吧。”欧阳靖晴拿出手机,通过网络连接上投影仪,于是投影仪的光立刻射向不知何时放下的幕布。
幻灯片上的内容一出,全场再次哗然。曾嘉佳父亲和后妈的脸上,终于是绷不住的五颜六色。
……“喔,就是想说一声,我在省体育系统发现:嘉佳近一年都在棉木市参加省级跑步比赛。”体育老师。
……“收到了王老师,但是我们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王老师也不用特定来和我们说一声了。”曾嘉佳父亲。
……“喔,是这样啊。不过我听说,嘉佳在那个城市,靠跑步挣了不少钱。”体育老师。
……“您是说……嘉佳靠跑步挣了钱?跑步也能挣钱?”曾嘉佳父亲。
……“能的。”体育老师。
……“真的能挣不少钱吗?”曾嘉佳父亲。
……“光靠跑步挣的的确不算太多,主要是嘉佳还拉到了不少赞助,又接了不少广告,现在不但是挣了不少钱,还是棉都市的明星运动员呢。”体育老师。
……“那这个……我就是随便问问哈王老师,这个不少钱,大概是指……?”曾嘉佳父亲。
……“这个嘛,主要还得看嘉佳的跑步名次,一般名次越前挣的越多。我记得嘉佳每次都能拿第一……那一次下来少说可能有几万,要是赞助方的名头大点,一次上十万甚至几十万都不奇怪。”体育老师。
……“噢噢这样啊,谢谢老师告知,谢谢老师告知!”曾嘉佳父亲。
侧眼数着曾嘉佳她爸和后妈脸上的颜色,欧阳靖晴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舒畅,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个“体育老师”其实根本就是自己伪造的。
不过也仅仅只是伪造了一个身份,这个聊天记录上:嘉佳能挣钱,能挣很多钱,以及曾嘉佳她爸和后妈的心机这几个信息,那都是实打实的。
“咳咳……但是无论怎么说,嘉佳还在读书,我们就还是嘉佳的法定监管人,我们有权利带走嘉佳。”曾嘉佳的父亲突然不再狰狞,语气竟也冷静了下来。
既然强夺无望,那就动用法律条文吧,老子倒不信你们一个正规部门,还敢违法不成。
听到这话的妇联成员们的确咬牙切齿,但又由心的感到无可奈何了:无论是妇女联盟也好任意部门也好,之所以能成为官方的正规的部门,最根本原因就是依照宪法。
要是能指控曾嘉佳父亲家庭暴力,结果可能会不一样。奈何嘉佳没有留下证据;身体受到的伤害……时隔一年之久也检查不出来了。
也就是说,真的走法律程序的话,妇女联盟很可能只会败诉,只能眼睁睁的把嘉佳拱手相让。
“阿姨,嘉佳几号生日啊?”欧阳靖晴却突然把头转向曾嘉佳的亲生母亲那。
“是2月17日……”嘉佳母亲抹了抹眼泪。
“对喔!17号就是嘉佳生日了!”“太好了太好了!”“嘉佳不会被带走了!”……
突如其来的嘈杂让曾嘉佳父亲一阵懵:什么意思?17号生日怎么了?和这件事有关系了?
“所以,我猜你连亲生女儿什么时候出生,都不知道吧。”欧阳的声音再次传来。
出生?出生……
曾嘉佳父亲猛的醒悟到了什么。
“权利权利你哪来的权利呢?啊?你可拉倒吧你。你以为嘉佳还在读书,就必须受法定监管人监管?嘉佳只要到18岁且经济独立了,她完全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去向。”欧阳靖晴终于正眼看向两人,眼中是深黑色的厌恶。
是啊,曾嘉佳马上就要18岁了。
还剩不足一个星期,曾嘉佳就18岁了。
疏忽了。
“而且你们是怎么获得的法定监管人的身份,求求你们,自己心里有点数吧。”想到曾嘉佳她爸一家为了报复曾嘉佳亲生妈妈,一声不响带着曾嘉佳搬到别的城市,随后把曾嘉佳当作仆人来用,欧阳再次把眼睛移走,她深觉多看这两个人一秒钟,都是对她眼睛的伤害。
丢人。
真丢人。
真丢人啊。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给我生个孙女顶个屁用?!滚!!!我跟你说生不出儿子你给我滚出族门!”
……“老婆……老婆!求求你再生一个吧!老婆!”
……“老公啊,咱儿子下个季度的钢琴课学费……你说这个曾嘉佳怎么挣那么多啊?怎么挣那么多啊……挣得比你还多……”
从出生就开始克我,这个娘们……
不。
不行。
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克我,在我身边也克我不在我身边也克我,要是再任其发展,老子迟早被克死吧?
不……
不可以……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连曾嘉佳的后妈都被吓得瞬间呆滞,随后只觉一股巨力将她撞飞,抬头一看:曾嘉佳父亲如同猛兽恶鬼冲向曾嘉佳,呲牙裂嘴的将沿路阻碍粗暴撞开。
就在这时!
“快拦住他!”
“拦住了拦住了!”
“快拍快拍!”
咔擦咔擦——
……
“喂?请问你们是记者吗?我是妇女联盟的成员。就是我有新闻要爆料,就发生在妇女联盟。嗯嗯就是本地这个。对对你们来得越快做好。好的没问题,再见。”
……
不久以前的消防部门内部。
叮铃铃铃——
“从哪里来的火警!”
“妇女联盟!”
“第三战队整装完毕!出发!”
……
嘶——咳咳咳……
欧阳靖晴猛的吸一口喷雾,随后低咳不止,脸色苍白:浑身湿透的低温加上不间断的舌战,她的哮喘体质使得她连坐稳都几乎要撑不住了。
不……不行了……
就在欧阳摇摇欲坠时。
“我们在。”两双温暖的臂膀抱住了她。
“嘉佳……阿姨……”
没有回应,但拥抱的力度却是愈发紧致、愈发温暖。
……
一年后。
“嘿——抢到啦!”
“欧阳!不要那么调皮啦!快还给我啦!”
“不还不还!我要做第一个看到小嘉佳的录取证书的人!”
“嗯……那好吧欧阳。”
午后的工作室里,两女生为录取通知书嬉戏打闹,但嘉佳自然是抢不过欧阳的。
“嘿嘿嘿,让我看下是哪家大学这么幸运,录取了我们家的小嘉佳,是棉都体育大学呢,还是阔州体育大学呢,还是潭南体育大学……不行不行,可能你爸他们还在那住呢,不可以是潭……”
话语骤然而止。撕开的信封里,平躺着的录取证书封面,大学的名字一览无遗。
“嗯……我知道这个决定没有提前和你们说,会显得很突兀。但是!但是我已经深思熟虑很久了,欧阳,你的哮喘,我真的很想……”
“曾嘉佳你这个王八蛋……”
“嗯……欧阳,这次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改变主意的。是你教会的我:自己的人生自己选择,做自己的女王。现在,这就是我的选择:我愿意为了你……”
“我爱死你了!”欧阳靖晴飞身送给曾嘉佳一个大熊抱。
录取证书封面所写,是一家名为“夏立医科大学”的医学院。
又是一个午后,却不再昏黄,而是和煦、温暖,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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