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的往事(二)

    老徐年轻时会打快板儿，手里提着一对毛竹片做的大小快板，肩上搭着个褡裢，走街串巷。来到一户人家门口，伴着打板的节奏，说着一些拜年的话，然后跟主人讨赏钱。

      那年月有钱的人家不多，很难挣到钱，往往受尽了世人的白眼。尽管如此老徐干的很有成就感。按老徐的话来说，他这是在搞地下工作。没错，打快板儿是假，当情报员是真。彼时老徐还是个少年伢子，以快板儿为掩护，搞到了很多情报，摸清了很多地主老财家的情况。当然后来抄财主家的时候他也确实赚了一把。

      朝鲜战争爆发后，战争觉悟先进的老徐，参加了志愿军，扛枪保家卫国。刚拉到朝鲜，停战协定签订了。老徐愣是没能走上战场。不过多年后的今天也算多了一项谈资。给今天小孩了们讲当年在战场上如何前进，如何躲避子弹，如何冲锋，简直是一套一套的。仿佛他就是那当年跟美国鬼子肉搏的战斗英雄一般。获得了孩子们的一片崇拜和敬仰。这个时候也是老徐话最多的时候。

      三年自然灾害那几年，家家闹粮慌，人们把树皮都剥光吃了，树上的叶子都䒵尽了。人们饿的两眼放绿光，据说当时蒸一锅米饭能飘香几里路远。听老人们说，那年月几乎每个村里都有饿死的人。那日老徐不知在哪弄到一碗米，偷着用瓦罐子蒸了（家里的铁锅都砸了上交了），刚刚蒸熟，就引来了几个村干部（米饭太香了，想闻不到都不行）。听着由远及近杂乱的脚步声。老徐知道被人发现了，一旦被抓住肯定会开批斗大会的。

      一狠心，拎起瓦罐扔进了门前的大池塘里。池塘很大，也很深据老人说，近50年来池塘都没有干涸过。多年来积水成渊，池水碧绿碧绿的，深不见底。再往下看，只能看到墨绿的一团，黑咕隆咚的。瓦罐在平静的水面上砸起一片水花。砸碎的不止是平静的水面，更是砸碎了老徐的心。

    时至今日，每当说起这段往事老徐还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