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武从葡萄家出来,忽然想起来,赵安翔去河里打冰去了,可别掉冰窟窿里淹死了,慌忙往河滩里跑。
好像赵安翔已经掉进冰窟窿里了。
既到了河滩,就看见赵安翔已经打了一摞冰块,赶着牛车往回拉呢。
“你咋来了撒?”赵安翔问道。
本武看赵安翔笑眯眯的,一脸的热汗,方松了一口气。
埋怨道:“夏天的雨水收到窖里就行了,你还打冰干啥呢撒!”
“现在闲着呢,多打点冰块,夏天三伏天捞出来冰个凉粉啥的。”赵安翔笑答道。
本武也不和他纠缠,嘱咐了几句:“别打了,小心掉冰窟窿里。”等语,又急匆匆走了。
弄得赵安翔一头雾水。
本武回到家,就看见夫人展氏笑嘻嘻的从大房门里迎出来了,一个年轻后生在身后也陪着笑脸。
展氏还没开口,那后生作揖打躬地给本武行礼问候:“姐夫回来了!”
本武听了纳闷:“这小舅子打哪哒来的撒?”
展氏赶紧介绍:“这是西坡里姑舅爸家的五香!”
奥!原来是沈皮匠的儿子么。
本武依稀听展氏说起过,这沈皮匠是展坪上他岳父家的一个远方表亲,在西坡里住着,五香乃是展氏的表弟。
怪不得叫姐夫呢。
本武把沈五香请进大房里坐了,沈五香刚坐定,就慌不迭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包,放在炕桌子上,因说:“这个是孝敬姐夫和姐姐的一点心意。”
展氏打开看时,是一个白玉手镯和一个玛瑙大牌子。
“这个使不得!”展氏谦恭道,“太贵重了!”
本武脸上挂了一丝笑意,心想:“这小子是来办事的!且看是什么事情再说。”
“不瞒姐夫,我是来拜师学戏呢!”果然,沈五香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不好好放羊,学的哪门子戏啥,不能顶吃不能顶穿的。”本武劝道。
展氏就解释说:“五香现如今是车员外的干儿子了,也是相公一样的人品呢……”
本武打断展氏的话,追问道:“谁?谁的干儿子?”
“车员外呀!”展氏提高了嗓门重复道。
“鞑子?给鞑子做干儿子了?”本武有些惊愕。
“什么鞑子不鞑子!”展氏也是一脸的不屑,“人家是员外呢!”
清水河的人谁不知道车员外是前朝遗老,只因有些家资,地方官员又贪图钱财,车员外才得以改换身份,仍在西坡里吆五喝六的得势呢。
因如今是沈五香的干大了,碍着当事人的面子,本武就不揭老底了。
“不就是学个戏嘛!”展氏小声讨好丈夫说,“给咋兄弟教呢,又不是给鞑子教。”
“这倒不是啥紧要事情么!”本武说。
“那就师父在上……”
沈五香听本武松口了就要行拜师礼。
本武赶紧阻止:“这个可不能,庄里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展氏也笑劝道:“跟着你姐夫学就是了!”
眼下快到腊月里了,庄里那些吹拉弹唱的戏子匠也在忙着准备排戏。因赵安翔乃是唱小生最是拿手,也曾和爱儿合过几段折子戏,今年又准备了新戏来找爱儿,正巧让本武知道了。
今天说到唱戏了,本武就想:“赵安翔乃是灵魂出窍之人了,这厮阴阳两界来回蹿趟子,可别把自家妹子勾引了。”
正巧沈五香要学戏,要是这娃娃顶了赵安翔的角儿,和爱儿搭档着,岂不是一举两得。
主意已定,本武就说:“我这几天正寻思着有个唱小生的人呢!”
“这不正好嘛!”展氏附和道。
“这事还得姐夫成全!”沈五香也赶紧讨好。
“你先别急,看看你是不是这块料。”
本武拿起二胡,调了高音,就让沈五香跟着哼哼,试试嗓音如何,原来沈五香也是放过羊的娃娃,满山里喊惯了,嗓音也是高的很呢!
本武放下二胡说:“嗓音不错,练一练去掉山味儿就可以了。”
沈五香走后,展氏收起玉镯和玉牌。
夫妻俩就商议:“就让沈五香和爱儿搭档,有人帮衬着学起来就容易了!”
要想和爱儿搭档,先要断了安翔这一块儿,本武想来个釜底抽薪,就让展氏给赵安翔去说:“虽是唱戏,但爱儿也一年比一年大了,你也有家室的人了,老是唱一些夫妻的戏多有不雅,还是注意点好,免得人说三道四。”
那展氏自从本武说,安翔怕是不行了,就十分顾忌,看见安翔就像看见鬼了,吓的溜之大吉,正眼都不敢看,哪敢说话呢撒!
本武就说:“你不会拐弯抹角的和他媳妇说嘛。”
展氏就专挑安翔不在家的时候给葡萄说了,又说了一些献殷勤梯己的悄悄话,就告辞了。
刚出门,在巷子口遇见赵安翔回来了,和展氏碰个满怀,那展氏一看,吓得“妈吆!”一声,只捂胸口。
赵安翔以为猛的一下吓着了呢,就笑着和展氏说话,展氏连声说:“没事!”头也不回,一溜烟走了。
安翔心里直纳闷,心想:“这女人是咋的啦?胆子也太小了嘛。”回去看葡萄气呼呼的样子,就陪笑想说展氏的洋相呢,话未开口,葡萄就说:“赶紧把你唱戏的那滩滩子蛰倒了去!”
安翔细问端的,葡萄就把展氏的话添油加醋的学了。
安翔说:“这哪里话嘛!这朗家水的赵、朗两家,自祖宗手里就定下规矩了,世代为异姓兄弟,亲如一家,不可通婚!那爱儿小姑娘,就是妹妹,此话从何而来呢!”
赵安翔心里一烦闷,就借故不唱戏了。
眼下是山里野物毛皮最好的时候,就前山后山的去狩猎了。
因在前山发现了狼的踪迹,就顺着印子找到了老巢,把夹铙下到狼窝跟前,不想那狼起了警觉,绕着夹铙走,安翔去了几趟一无所获,就拆了夹铙。
往回走的时候,发现了一只崖貂从眼前跑过去了,黑白两色的皮毛。
因这崖貂的毛色是随月亮变化的,每月的初一日就是黑色的,十五日就全身雪白,现是腊月初的月亮,那崖貂黑色皮毛上点缀着一轮白色月牙儿图案,好是漂亮!
安翔赶紧提起精神,追寻到了崖貂洞穴,晚上捕获了,庄里人都来看稀罕,只是听说了崖貂有多神奇,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安翔把崖貂皮整个儿抽了,连头和爪子尾巴都仔细抽出来了,展开乃是一张完整的貂皮筒子。找皮匠拾掇了,因是隆冬季节,崖貂全身都是貂绒,只零星点缀着些许银针一样闪亮的鬃毛,轻薄柔软,给葡萄做了围脖,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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