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行于忘川其上
素怨与落笛之中
——题记
0
踏雪而过，空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你已静候多时，一身素装，透过寒风我读出了你眼中的不舍与留恋。
我这步棋，终究还是没走错。
1
遇见你之前，我以为永恒只是片刻，见到你之后，我才发现，片刻也是永恒。
一个眼神就可以确认遇到的是不是对的人。
你的眼里隐着一束深不可测的光，我猜不透，看不破，只隐约觉得你我是前世擦肩而过的过客，在那黑白无声的年代里，我们将缘分结成了唯一的红绳，从此，系住了你我牵挂的心。
你说你叫素笛，我望了望手中那支青檀木笛，又抬头看一眼你，你只是微笑，低头不语。
犹记得那天你在房间里弹着琴，我在一旁吹着笛子与你应和。你的琴声如逃离的鹤，带出阵阵落寞。那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曲调，空灵而不失大气，似乎穿透了我的灵魂，我的笛声瞬间喑哑，苍白无力。
一个人的琴声怎么会美成这样啊，我常常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然而我最喜欢的还是你的书法，俊秀飘逸，如王羲之一般，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揽一卷书，共一局棋时，我喜欢握着你的手，牵着你的那一刻，我就许下心愿：今生今世，只愿执子手，共天涯。
知道吗，笛儿，此生，已无人能入我心，除了你我万敌不侵。
2
我还幻想着和你在一起静好的岁月，你却悄无声息地与我不辞而别。
那晚你的房间出奇地安静，没有你惊世的铮铮弦音，心里有种莫名的空虚。独自吹出的笛声弥漫着无尽的萧索。
你屋里空荡荡的，放在堂中的琴也不知去了哪里。四周烛火摇曳，却觅不到你的踪迹。朦胧的光芒，穿透了一切，人与人，天与地。
月影憧憧，烟花几重，烛花红，红尘旧梦梦断都成空。
闭上双眼，似乎看到你的背影静谧，直到拉长了寥落。
消失，直到再看不见。
我失落地坐在我们平时下棋吟诗的桌前，一瞬间，所有的回忆涌上心头，鼓成一道巨大的漩涡将我吞噬，我发不出任何一丝声响：
你弹琴时望着我的那绝世的一笑；
你我共阅书卷时你轻轻舞动的发梢；
你闲敲棋子时清澈的声音；
你写完书法后自我陶醉的神情；
还有你依偎在我的肩膀；
还有我轻抚过你的脸庞……
一切的一切，舞成了一把硕大的剪刀，狠狠地把我，一剪两半。
一半在拾掇着岁月遗下的零星碎片，试图拼凑成一段完美的序曲；另一半一路追逐着幸福的背影，却无奈越离越远……
一半在没心没肺地笑；
一半正撕心裂肺地哭……
看着满桌的回忆，心跳乱了节奏，抬手拼尽全力，掀掉了桌上的所有。我大喊：笛儿，你在哪里？
回答我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记忆的轮回，噬咬着深冬的冰凉；寂寞的清晨，凝成一道阴冷的空缺。
一杯一杯酒下肚，却化不成苦涩的泪水，我轻叹：
残灯无焰影幢幢，衣冷衾寒夜未央。劫缘是非人须叹，烛花离人空断肠。
3
直到第三个夜晚，你都没有归来。我枯坐桌前，醒了醉，醉了醒。
师妹子芸不知何时已站到旁侧，小心翼翼地递过我一卷书信，我看见她脸上写着不安，正要问，答案已随着我展开的信件浮出水面：
今日巳时风月岛上见！
是素笛的笔迹！我转身望着子芸，她平静地说：“素笛是潜伏在师兄身边的内线，这次叫师兄赴约是想取你性命。”
我笑了一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
“师兄断然不会信，因为师兄已陷入情字沼中，然而师妹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所以奉劝师兄切莫赴会，望三思。”
听着平时嘻嘻哈哈的子芸突然说出如此严肃的话，我不得不信了。再看那信，终末的叹号正如利剑一般，锋芒毕露。
太息一般静谧安宁，夜空浩渺，月华如水。
孤寂的寒月好似一只飞翔的黑色舞蝶，轻盈的双翼上嵌动着扇动的斑斓，那是苍穹悬挂的天灯。
远处传来，梧桐花飘落的声音；回首细听，在逐渐加深的夜色里。
师妹没说错，我的确是被情爱所缚了，正如现在，明知你是内线，却还要去赴约，宁愿死在你的刀剑之下。
我拿出身上的折扇，写下对你的思念，最后只一“别”字结束全篇，不知你能否看透我手中的离殇。
素笛，宿敌！
4
风月岛上，无关风月。
不顾师妹的再三劝阻，我还是来了。未带刀剑，只一折扇，一木笛而已，我想为你吹最后一首曲子。
你着一身白色的铠甲，越发显得英气逼人。你的长剑直指我的胸口，却巧妙地与我擦肩而过。
我缓缓吹着那支青檀木笛，奏响一首不算太长的曲子，我奢望能吹完。
只剩下几个音符了，我正觉安慰，然而宿命弄人，我感觉得到胸口有什么东西绽开了，破碎了，再无力气吹出剩下的那几个音。
我向前倒下，却落在了你的肩膀。
木笛也应声落地。
你不会知道，笛上已被我下了最重的毒，只因为我看见了你书信上淡淡的泪痕，我想你或许不忍心将剑刺入我的身体，我也不愿染红你的素衫。
相传，《覆相思》是冥界的一首曲子，谁听完了便能忘却之前与吹这首曲子的人之间所有的记忆。你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不如将我忘却吧。
可是，对不起，那首《覆相思》我没能吹完，我低估了笛上的毒性。
我撑出最后一丝力气，将折扇交与你手中。
此时此刻，再多的话也诉不尽我对你的眷恋。
笛儿，我借你的孤单，今生恐怕难还……
后记：
飞过时空的距离，只为你那惊鸿一瞥。
抛开尘世的喧嚣，我静候轮回。
P.S：文章改编自许嵩《宿敌》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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