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我妈为了避开别人的目光,特意在外面租了一间小屋,就我和她。她带我去看各种医生,各种交流会,起初我是拒绝的,可一看到她那哀怨而无助的眼神,我就妥协了。我答应她,这一年我都听她的,如果一年下来我还是治不好,以后就别管我了。
那一段时间,我妈疯狂地开始关注同性方面的资料,信息。她每天早出晚归,我不知道她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她一直坚信这是病,既然是病就有的救,那一年我看过心理医生,看过诊所大夫,喝过和尚的符水灵药,甚至跑到另一个城市的专治同性恋的诊所。那些一看就是骗人骗钱的,可是我妈不管,只要她认为有一丝希望能让我好转她就不会放弃。那段时间她一边要回家忍受我爸的压力,邻居的眼光,一边要忍受我这边时有的反抗,还得找各种渠道解救我,我被折磨,身心疲惫,可她何尝不更是被折磨。
那一年我除了见我妈,几乎没见过什么人,我被关在房子里复习功课和吃药,偶尔出去就是和我妈见各种医生,和尚,牧师,还有唯一可以单独出去的机会就是她安排的和女生的所谓约会。她坚信我自认为喜欢男生,主要是和女生呆的太少了,所以才胡思乱想的。说不定和女生接触多了,自然而然就好了。
后来我见过一次我的同桌,是在大学放假的时候,他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他见到我时起初是震惊的,后面尴尬的打了招呼,问我怎么样,我平静地和他说了我的近况,看得出他也是心疼的,但又有什么呢,有些人是你生命中的因,但不一定是你生命中的果,他除了说一句抱歉这样可有可无的话还能做什么。他问我恨他么,说实话一开始恨过他妈,但是后来渐渐释怀了,恨或者不恨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想过自杀,但一想到我妈,我又下不起狠手,我痛恨那个软弱的我,更痛恨这个世界,我对长辈尊重,对同学有爱,我没偷没抢,没侮辱没陷害别人,可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折磨,我在同性恋诊所所听到的是各种同性恋的可怕,他们说同性恋就是鬼,不管你是好鬼还是坏鬼,鬼就是鬼,是不容于世的。呵呵,是的,在常人眼中,同性恋就是鬼,人鬼情未了这种戏码只存在于电影,在现实生活中是绝不存在的。
这样陆陆续续了一年,其实除了带给我各种伤害以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我性格变得内向,敏感,不愿意和人交流,怕见到异样的眼光。可我依旧是我,依旧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生。后来高三我妈一直陪读,高考完来到这个城市,我妈才选择放手。我知道她希望我幸福,希望我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什么又是正常呢?对我来说,爱上男生,是那么自然而然,那么常之又常。
与其说来这个城市求学,不如说是放逐,我爸从那以后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妈似乎开始慢慢接受,她说的最多的一句是孩子,你以后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知道我得走,走的越远越好,如果再在那种环境下呆下去,迟早我是要疯的。我一个人拖着个行李箱就过来了,刚开始到大学的时候几乎没有和同学交流过,每天都是一个人吃饭,看书,偶尔出去走走,或者混迹于各种聊天室,后来情况才慢慢有所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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