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最后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天一夜,没有停的意思,有点儿阴冷凄厉。雨点敲打着楼下学校停车房铝合金的顶棚,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马路上的车辆碾压过积水路面,一种肮脏的粘稠的混合音隔着西窗也能听见。屋子里太静了,窗外这些声音让人烦乱,叶琪忽然想去街上走走,雨中漫步会很浪漫。
好久没有这样和自己独处了。踩着新修的柏油马路,踏着浅浅的积水,慢慢地走。昏暗的路灯朦朦胧胧的,照着满地的落叶。夜色黑魆魆的,像要吞吃这昏昏欲睡的小城。行人裹紧了被冷风掀起的衣裳,匆匆忙忙赶路。只有她漫无目地独自踌躇不前。此刻用不着去惦念谁,谁又会把她惦念——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任凭双脚带着她在萧瑟的寒风里走着。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和他一起吃过饭的饺子店门前。更为诡谲的是,透过玻璃橱窗她居然看到了他坐在桌前和几个人一起谈笑自若,尽管看到的只是一个侧面。脚下仿佛生了根,走不动了。她明白自己现在不可以进去,看他笑意盈盈和在座的人觥筹交错。她在窗前悄然无息走过,转身之后有一万个舍不得。由他去吧,至少现在他喝醉了不会给她打电话。中断了一切联系方式。是迫不得已。
是谁说过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可现在这一转身,不知再见是什么时候。也许要用一辈子去忘掉他。她只是没办法和别人共同拥有他。挣扎过,妥协过,只是她说服不了自己。只有眼睁睁看着他痛苦。虽然刚才他看到他在笑。谁知道他喝醉了会不会哭呢?
叶琪觉得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的内心深处。他说她总是这样作,明明就是好好的,她就莫名其妙地找他吵架。更年期到了吧?
情绪低落期越来越多,指责代替了体贴,怀疑取代了信任,人与人之间也许就是这样,近则不恭,远则怨。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在他这里,她似乎是被晾在一边的扇子。然而并没有什么,也许是她抽身而退呢?
两行冰冷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泪眼迷离的她在灯光昏暗的街道上恍惚而行,心头空落落的。这心境,像繁华落尽的深秋的一棵树,回归寂寞;像一片千疮百孔的树叶,历尽沧桑,在深秋飘零在雨中;像一朵不肯沾泥的秋菊,在枝头越来越瘦,香气越来越淡,直到干枯。
秋雨连绵,锦绣家园的风景依然很好,碧水云天,秋色连波,秋叶一夜之间醉了半边天。银杏黄色粲然,最是抢眼。坐在阳台上就像坐在游轮上看风景。周边的建筑群被树林环绕,一派田园风光。这不是她要的安静吗?
这里也许是梦中的伊甸园。上帝在此栽种了一棵果树,可叹的是这悦人眼目的果子总是诱惑人的情欲。让人守不住神人之契约。除非你虔诚祈祷祂的谅解。鲁滨逊一个人在孤岛上十几年,不是一直在祈求上苍庇护吗?她是宁可忘了他,也忘记所有的伤害,被时光遗弃在这座孤岛上。让岁月慢慢抚平心境。
雨落花残秋已深一路走来,不知有多少人由牵手到陌生,无论你怎样挽留,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不知有多少事情无声无息地错过了,无论你怎样弥补,都不可能再圆满了;
不知有多少东西突然就不见了,无论你怎样找寻,都不可能再回来了……且行且珍惜吧!
一杯茶凉了,不能再喝,只能泼掉。人生如茶,谁是你的茶,你是谁的水,相遇了会浸泡出怎样一杯清茶呢?
雨落花残秋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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