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轻轻吐了吐烟圈,心中却有一种苦涩,蔓延到五脏六腑,悄无声息,却有彻骨的悲凉与凄寒。
我轻轻地打开手机,点开你的头像。你的图像是粉红色的小猪佩奇。熟悉又陌生。我至今都搞不懂你为什么喜欢这么丑的猪,还是粉红色的。
我琢磨了很久都不知道给你发什么,我打了许多字,又一个一个删掉。再多的言语都无法表达,我不知,如何向你诉说。亦或许,语言只是苍白无力。
“你要好好的。” 我只有这几个字了。我都觉得我很矫情。红色的提醒映入眼帘,我不是你的好友了。呵呵。多么可笑的笑话。曾经信誓旦旦说要一起同床共枕的却成了陌生人。如今我却连你的好友都不算。
我猛地吸了一口烟。轻轻的吐出来。酣畅淋漓。你最不喜欢我抽烟了,在你离开我后,可我又开始了,那个爱管我的人去哪了?
“学长,请问音乐学院怎么走啊?”我抬起头来,一个瘦小的女生笑着对我说话,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她的眼睛如月牙般弯。笑起来露出小虎牙,很好看。
“直走到路口,然后右拐。”
“学长,不好意思,我是路痴,你能不能在前面带路?”
望着她甜甜的笑容,我有些不好意思拒绝。我一路带着她往前走,她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脑袋伸出来到处看周围的环境。眼睛闪闪发光,脸上红红的,开心的大笑。
“学长,这是我最想来的学校,好开心。”
“嗯。”
“学长,你喜欢这个学校吗?”
“嗯。”
“学长,这个学校好吗?”
“好。到了。”
我指着前面的林荫大道,她朝我甜甜的笑了笑。
她说,谢谢学长。顺手递给我几颗糖,我拿着看看,是大白兔奶糖。我第一次看见女孩感谢别人用大白兔奶糖。
这学校真小,没过几天,我叫看到她了。吉他社团招新时,她凑着小脸往前看。
“学长学长,你还记得我吗?”
“嗯。”
“学长,我是顾奇奇,小猪佩奇的奇。”
“小猪佩奇?”我抬头愣愣看着她。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就是小猪佩奇的奇。” 她睁着大眼睛,开心的点头,嘴角露出可爱的笑容。她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梨涡浅笑。我忽然想到这个词。
阳光轻轻洒在她的脸上,似给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芒,她静静的笑着。真可爱。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她说,学长,能留联系方式吗?
我用笔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递给她,她拿着纸条,脸红红的,小眼神里满是开心,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晚上看见有个好友,我点了一看,图像是小猪佩奇。我点了同意。
“学长你好,我是顾奇奇。”
“你好,我是林阳。”
她发过来几张小猪佩奇的表情包。我简单的回复了。此后,每天都能收到她的早安与晚安。忽然有一天,她没有给我发消息,我竟竟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内心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
我发了个表情过去,她回复了。看到那个熟悉的小猪佩奇,我竟感到莫名的心安。第一次觉的它没有那么丑。还有点可爱。
“林阳,我感冒了,在校医院输液,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室友他们都出去了。”
“嗯。我马上来。”
我拿起雨伞快速走到医务室。我一进门就看到了她。医务室里人很少,冷清而又空荡。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满脸的憔悴与虚弱。我慢慢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她的头轻轻地靠我的肩上,她的头发有种很好闻的味道。她静静地闭着双眼,安静而又温和。没有原来那样活泼可爱。我倒觉得挺好。
时间慢慢过去了,待她输液后。我带她去吃饭,她只喝了一点粥,小口小口的喝。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地上溅起大片涟漪。我把伞给她后,一个人淋着雨回到了寝室。
雨不停的下,打在脸上有种痛痛的感觉,我擦了擦双眼。望着大雨滂沱,月月也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望着她一步一步的朝前走,没有半点回头。任我在雨中大声呼喊,歇斯底里,她还是头也没回的走了。
奇奇像我告白了,我犹豫了一下,选择答应了她。自月月走后,我的生活波澜不惊,三点一线,满是枯燥。奇奇能给我带来一丝生活气息。她那么欢乐。永远都不会伤心,亦许我从来都没看到过她伤心的模样。她只会傻傻地笑,露出好看的小酒窝。
她喜欢少女粉,她喜欢小猪佩奇,逛精品店时看见小猪佩奇都要买下来,她收集了所有的小猪佩奇,笑的时候,皱眉的时候,瘪嘴的时候,害羞的时候……看见小猪佩奇她很开心,拉着我说林阳林阳,你快看啊,有小猪佩奇 。时间久了,我竟然觉的它真的有点可爱。
她会撒娇,拉着你的手,不停的摇。林阳林阳,声音有种江南女子的温婉,甜甜的,让你不忍心拒绝。
她会仔细的看着汤面中的香菜,一点一点得挑出来,然后递给我。大大的笑容,甜甜的笑容,还有好看的小酒窝。
她是个小吃货,每天却嚷着要减肥。无法拒绝美食的诱惑。说好的减肥计划只好一天一天的推延。其实,她有点婴儿肥,挺好看,不用减肥,瘦了反而不好看。
我们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一起去跑步,一起去泡图书馆,一起吃饭,我会紧紧牵着她的手,穿过各种街道,领略北京城古老的文化气息,感受独特的文化气息。当然,更多的只是北京的沙尘暴与雾霾。
雾霾好重,我都看不清你的脸,近在咫尺,却怎么都看不清。我紧紧的拉着你的手,生怕一放手,你就会丢了。
月月联系我了,我原来以为我会惊喜不已,取而待之的是,我一脸的平淡,我的内心波澜不惊,击不起任何涟漪。没有任何动容。
我的脑海里都是奇奇,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那个喜欢粉红色的小女孩,那个喜欢小猪佩奇的小女孩……我的嘴角扬起轻轻的笑容。她也有很多缺点,急躁,马虎,路痴,小气……但我觉的她就是世上最好的,无可替代。
坐在我对面的女子妆容精致,言谈举止优雅得体。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感,她不是青涩的月月了,她是成熟的职场精英。语气再无当初的青涩与怯意,只是干练。
她说,我要结婚了。
我说,恭喜。
她说,当初还怪我吗?
我说,都过去了。
我和奇奇去参加了她的婚礼,月月很美。新娘都是最美的。奇奇开心的说,林阳林阳,我们以后也要办这样的婚礼,我要整场都有小猪佩奇。我轻轻的揉着她的头,会的,我们一定会有这样的婚礼。
我的奇奇,一定会是最美丽的新娘。
我想举办一场很大的婚礼,主题是你最爱的小猪佩奇。你的婚纱我已经设计好了,简约而温婉。我想牵着你的手,慢慢的走向大堂里,在所有人的祝贺里,慢慢陪你到老。
妈妈得了尿毒症,每天都要做透析,高昂的医疗费如山般压在我的肩上。每天钱哗啦啦往外流,像流水一样。第一次感受到无力。我只能看着她承受痛苦,却帮不上什么忙。我想把这些痛苦转移在我身上。我成功的速度太慢了,面对疾病,束手无策。只能不停的打钱打钱,用最好的治疗。
我看到你妈妈了,妆容精致,言行举止都有种不可言喻的优雅与气质。她劝我离开你,也许是种幸福。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是没有好结局的。如果我离开你,她愿意为我妈妈做最好的治疗。
感到深深的讽刺与绝望,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能够给你一个幸福的家。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走到老,茶米油盐,平平淡淡也好。我以为,我能陪伴你度过余生。我以为,在你痛经时还可以为你熬红糖姜水茶,我以为,在你生病时还可以陪伴你去输液,我以为,在下雨时能为你撑伞……可都是我以为,情感终究敌不过现实。
我努力挣扎这么多年,终究是败了。面对高昂的医疗费,我不得不选择低头。望着妈妈憔悴的脸,我只能选择放弃。我也不想让我的奇奇陪着我一直颠沛流离,饱受沧桑,挣扎于生活之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奇奇应该是公主,不应该和我一起承受苦难。我一个人就行了,只要奇奇能幸福。
“分手吧。”
“林阳,你疯了。”
“我和别人上床了。”
“你混蛋”
奇奇还是来找我了,她看到我,把包包直接扔过来。
我没有躲,额角疼疼的。似有血流出。
她直接上来不停的捶打我胸口,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边哭边笑边大骂。
“林阳,你混蛋。”
“林阳,你为什么这么做?”
“林阳,你快告诉我这是假的。你骗我的对不对?”
“林阳,我相信你的。”
“林阳林阳,你说话啊。”
“我不爱你,我和她上床了,我自愿的,不是她勾引。”我慢慢地吐出这几个字来,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毫无半点停顿。这辈子,都没有说过这么连贯的话。
她的头发凌乱,她的脸上都是哭化了的妆容,她的眼睛红红的,她狠狠盯着我,一字一句,林阳,你会后悔的。她转身离去,没有半点回头。回响着只有她的高跟鞋声音。
我慢慢的低下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啊。我拿起一支烟,点了火,吐出了烟圈。
奇奇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了,彻彻底底。
我结婚了。
我的妻子是个很朴实的女人,勤俭持家。不爱笑,不爱闹,更不像奇奇。
她把我妈照顾的很好。
她把儿子照顾的也很好。
有一天,我陪儿子去买书。他看中了一个书包,嚷嚷着要。粉红色的,小猪佩奇。
我说,男子汉不能背这么粉的书包。
他说,我们班有个小女生就是背着这样的书包,爸爸,我也想要一个。
我的眼睛被风吹了,有点湿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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