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这是一个偶然听到的事，作为妈妈，感同身受。下面以第一人称叙述。
——01——
身处在红色浓雾中，耳边传来阵阵凄惨的叫喊声：“妈妈，妈妈，救救我，救救我......”我寻着声源跌跌撞撞地一路跑去，嘴里念叨着：“孩子，我的孩子。”快要接近时，孩子的声音没了，我心慌了，随即撕心裂肺的一声“啊”，血水如瀑布似的从天而降，我本能地叫出：“不要啊。”身体无意识地抖动一下，眼睛一睁，彻底惊醒了。
“你终于是醒了。”听见耳边先生的声音。房内漆黑一片，只有些许的月光透过窗帘缝撒在地板上，脸贴着枕头感到湿湿的，一摸脸上全是泪水，起身拿纸巾擦拭。“是不是做噩梦啦？一直在哭，怎么叫都没用。”他关心地说，“我又梦到那个孩子了，全是血，没见到她。”重新躺下，两眼望着天花板，难过地说着，“不过也是，她离开时才三个月，模样没长全呢。”“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再提了，只会不愉快，我们要向前看。”先生安慰说。
“如果不是你，孩子不会没有。她不是长你身上，所以你根本没感觉。她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能不心痛吗？当初你不是那种冷冷淡淡的态度，让我在怀她时忧心忡忡，何至于此。”我再次发声大哭，“不可理喻，你自己一个人不好好过，还得让全家不好好过。”先生转过身自管自的睡觉了。
——02——
寂静的夜里，哭泣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不知过了多久，内心的怨恨与委屈随泪水流走，翻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十二月二十五日零点五分。又是一年一度的圣诞节，那个孩子就是在这个时间点离开我的。虽然过去两年了，每次临近圣诞节，对她的思念和愧疚更增添几分，可能她也是想我的，所以进入我的梦中来寻我。
从她的离开起，我的圣诞节没有快乐，没有纯洁的白色，留下的是悲伤、哭泣和红红的血水。那是一段孤独、冰冷、痛彻心扉的过去，虽然时间已久，再忆起还是那么清晰，为何怀了这个孩子、为何在孕期过得小心翼翼、为何会失去她，作为一位母亲，多么不希望这是发生在我身上，平平安安地生下她是喜闻乐见的。
——03——
三年前的9月份，随着二胎年底放开的消息不胫而走，先生商量要不再生一个，长大以后两个有事可以相互帮忙，平时在生活学习中可以相互竞争，有着良性发展。我深刻体会到有兄弟姐妹的好处，因此就同意了。没想到11月份就测出怀上了，当把这好消息告诉先生时，他并没有意料中的高兴，反而说：“怎么那么快，以为至少过半年的，这样两年年终奖加上平时积攒没什么问题。这么快怀上，万一生出又是男孩怎么办？”“当初是谁说要二胎的，讲了一大堆二胎的好处。你现在这个态度几个意思，难道要打掉吗？”我有些生气地问，“既然怀都怀了，只能生了再说。”说完，沉默不语。
怀孕之后，由于上班地点离家太远，一趟至少要两个多小时，早上6点半就出门，晚上8点多才到家，还要照顾大孩子和洗衣服，担心不利肚子里孩子的成长。动了辞职的念头，并把想法告知先生。非但没得到他的理解，反而觉得我以此来逃避工作，并严肃地摆出态度：如果我辞职，他将不承担我和肚子里孩子的任何费用，自己赚自己用。我不敢想象没有经济来源的日子，凭着对自己身体健康的信任，于是我打消了辞职的念头。
在孕期上班期间，有次由于大雾高速封路造成道路拥堵，我忍着饥饿持续四小时，到公司已是吃午饭时间。月份小没显怀，上下班坐公交车人特多，大部分都是站着两小时到公司。两个多月的时候发觉小腹肚皮很痒，以为是产生妊娠纹的前兆，就网购了两瓶橄榄油涂抹。
——04——
好不容易熬到三个月到社区医院建小卡做检查，检查报告都没全部出来，第二天一早就出血。当时我的心好慌乱，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事，先生陪着我打车去医院做了加急B超，报告显示没心跳了。我不希望这是真的，一家医院可能不准，又到另一家医院检查，还是一样的结果。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边哭边向先生控诉：“这样你满意了吧，如你所愿没负担了。都是你害得，还我孩子来。”他没有出声，独自去帮我办了住院手续，那天正好是12月24日。
晚饭吃了几口医院的伙食，医生过来让服下流产的药，说过段时间会有反应。天黑了，由于事情来得突然，婆婆在来的路上，先生只好回去照顾孩子，留我一人躺病床上等待未知的到来。拉上床帘，将自己独立在狭小的空间内，透过窗户可以看得见外面灯火通明，偶尔有烟花在空中绽放。而我无声地忍受着小腹隐隐针扎的痛楚，感受孩子慢慢从我身体剥离。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再次醒来却是被剧痛疼醒的。周围以及窗外还是黑夜，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阵痛，摸出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时间，显示0点5分。疼痛一次比一次凶猛，我咬紧牙根，双手一会儿抓紧被子一会儿抓紧床单，身体弯曲，额头及全身直冒冷汗。心底绝望地呐喊着：“孩子，不要走，不要走。”身下的血似乎流得越来越多，想要抽空我的身体，我无力地起身，拿了产妇卫生巾和便盆到厕所。听从医生吩咐：要用便盆接住胚胎，方便化验。
刚一蹲下，血水如打开的自来水冲到便盆里，接着一块块肉从体内掉出。待一切结束后，我换上干净的护垫扶着旁边的扶手勉强能站得起来。转身看了眼便盆内的血肉，我胃里一阵作呕，那可是我未成形的孩子啊。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叫来了医生，她同情地看了看我说：“怎么自己过来了，家属呢。”我苦笑着回答：“他还得回去照顾孩子，就我一人。”好心的医生将我搀扶上床，将胚胎取走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多了，我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尽管病房内开着空调，我却冷得直发抖。“可怜的孩子，你真的就这么走了，是妈妈没用，没及时发现问题，保护好你。”内心在痛苦地哭诉着。
——05——
7点多医院早饭推车到病房门口，我体虚无力没办法下床去拿饭菜，好心的隔壁床病人家属见我一人孤零零的，帮忙了一下。勉强坐起身吃了点，八点左右先生过来了，正巧医生来通知准备一下过半小时做清宫。
其实没什么好准备的，病服已经穿在身上，先生扶着我跟在医生后面到了手术室，他留在门口，我进去了。四面白色的墙在灯光的照射下透着冷意，冰冷的器械在体内扯这扯那，我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也对，最难熬的已经过去，我麻木了。
躺推床上被护士推到手术室门口，叫了叫“***家属，***家属”，竟然无人应答，护士替我感到难过，抱怨道：“刚才过来的是你的先生吧，怎么你手术他人都不知道跑哪，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我眼泪扑扑地流，“你虽然是这样的情况，但心情要保持好，不能流泪的。可以的话坐一个月月子才好。”她好心的提醒，顺手将被子下拉一些盖住我露在外面的脚，我感激地向她点点头。
推床到了病房，在护士和其他病人家属的帮助下，我被小心的安放在病床上。一会儿，先生拎着点吃的从外头进来，我质问道：“你去哪了？如果我在手术过程中有点什么意外，你现在过来就只能见到我的尸体了。”“我一早过来没吃饭，所以在附近吃了点，顺便给你也带了点。”他解释道，“我流了好多血，比生孩子的时候还多，疼了好几个小时。现在一闭上眼就能见到便盆里的那滩血和未成形的孩子。我疼得难以忍受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想杀你的心都有了。”我再次放声大哭，他还是低头沉默不语。
——06——
婆婆在那天下午到医院来看我一下，由于语言不通，她在我家帮忙照顾上幼儿园的孩子，先生白天上班，只在下班时过来看我一下又匆匆回去。术后在医院住两天就回家休养了。
在家休息的那段时间，每晚做同样的梦，血水将我淹没，我沉浸在梦里大哭大喊大叫，然后被惊醒。精神状态很不好，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试着慢慢遗忘，渐渐不再想起。可是一到圣诞节，梦还是依期而至，哭得我不能自己。
三年过去了，每当看到别人家两岁多的小孩，就会想到她。如果她还在，大概也是这般可爱的模样。
ps：“如果”有可能，世间就没有如果。人生总是要留点遗憾，才会更加珍惜。只是孩子的不幸离去，最受伤的还是妈妈。希望这位妈妈早日走出忧伤，过快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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