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筱
指尖滑过的流年（连载小说）
第二章 夏小西的绝望
2006年的夏末，白云一朵朵路过蔚蓝的天空，偶尔会驻足冲着夏小西眨眨眼。他走在沥青的柏油马路上，时不时停下望向蓝天傻傻的笑。随后低头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走到了马路的尽头，那是一个三岔路口。通往学校必经过左边的一条小路。小路两旁栽种着一排排杨树，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点缀着新铺的蓝色碎石子，就好像一地的蓝色宝石闪闪发光。夏小西继续往前走着，同时加快了脚步，因为小路上除了他在没有其他人了。他有点害怕也有点担心两只手紧紧抓住书包的背带，眼睛再也无暇顾及身边的风景，匆匆往前赶路。
其实人吧！有时候你怕什么，那什么事情就越发的会来会出现。就快走出小路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三个染着头发的青年并挡住了他的去路。为首的黄毛，穿着黑色的短袖衬衣，一条藏青的喇叭裤，配一双黑色的皮鞋，上前一步拦住了夏小西。
那是一只纹着龙的左膀，左手的无名指上还带着黑色的戒指，抬起的食指指到了夏小西的脸。浓浓的烟味，从痞子黄毛的指尖散发了出来，呛得夏小西连连咳嗽。夏小西看了一眼眼前比他大了几岁的社会青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让他呛得难受的烟草味。
刚要开口的黄毛愣了一下，敲诈这些学生也有些时日了，从未遇到如此淡定的男生。黄毛有点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接着再次开口道：“小朋友，借点零花钱给哥哥们花花。”
“我没有钱，你们找错人了，赶紧让开我还要上学去。”夏小西故作坚定大声说道。
“没有零花钱恐怕你今天走不出这条路了？”黄毛接着说道。
夏小西知道今天是遇到社会上的痞子了，没有多说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加快速度往路口跑去。黄毛们紧跟其后没多久便追了上去。堵在了夏小西的前面，另外两个社会青年堵在他的身后。彻底封住了，夏小西想要逃离的想法。见到自己跑不掉，周围又没有人。
夏小西喘了口气然后掏了掏口袋，拿出坐车找下的零钱递到黄毛面前说道：“就只有这么多了，哥。”说完双手紧紧抓住书包带。
黄毛数了数零钱道：“你这打发要饭的呢！都不够哥几个抽烟的。”随后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夏小西，然后扒了扒手指，最后对着身边的兄弟一声招呼。只见那二人上去就将夏小西夹了起来，一人一手拉开夏小西的双臂。黄毛趁机拽走了，夏小西身后的书包。
那是个缝了又补，补了又缝，洗的泛白的牛仔浅蓝色书包。黄毛拉开书包链，一股脑的将里面的书本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倒了出来。将书包里的夹层翻了又翻，一脸失望。就在要转身的时候，一阵风刮了起来，书页被吹得呼呼作响。黄毛看了一眼脚下的书本蹲下了身子，捡起了那本青色外皮的书。
此刻的夏小西紧张的看着黄毛拿在手里的书籍。那是一本朝花夕拾，是他在工地上闲暇时光读的。
“把书还给我。”夏小西大声吼道。
“等会儿给你，哥也喜欢鲁迅的书。”黄毛说完翻开了书页，开始读了起来。
黄毛每翻开一页，夏小西的心跳就咯嘣一下，血液快速沸腾着，他在心里盼着他赶紧放下那本书。可是黄毛这个痞子，突然间变了个人，继续一页一页翻看。终于黄毛发现了书本里的秘密。抽出里面的几张蓝色的钞票，黄毛乐开了花，随后说道：“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一点不假，哈哈哈哈！”
“我们走吧！”说完黄毛把钱踹进了口袋，将书丢到了一边，向路口走去。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他的两个兄弟。
留下夏小西独自一人，收拾着衣服还有几本书。看着远去的黄毛，夏小西委屈的泪水一颗颗滑落，滴落在脚下的水泥路上。他想去夺回属于自己的生活费，可是他又怕，因为他们都比他大，比他壮，人也比他多。他只能咬咬牙，向着路口艰难的迈着步子。这条路越走越远，越走越难，没走一步他都在伤心难过。仿佛这条路就是世界上最难走的路，怎么走也走不到边。
这就像每个人的人生，是不同的路一样，有的路可以选择，有的路没法选择。夏小西的出生注定了他没得选择，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往前迈，即便最后摔得头破血流，即便付出同龄人十倍的辛苦。而就在最后要看到希望时，挫折又再次让你付出的努力变成了白费，让你的期望值降低成了失望，让你那小小的理想都变成了泡影。
此时的夏小西拖着长长的身影，走在再也让他感觉不到美的石子路。那些他曾经想象成的蓝色宝石，却成了他的绊脚石。他一路走着一路踢着，石子一颗颗从脚尖飞出去，碰撞着其它的石子，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怪自己，怪自己守不住自己的学费，怪自己太没用才会被人抢走那些可以让他继续上学的学费。可是一切都已晚了，他无助的一次又一次踢着脚下的石头，来隐藏心底的绝望。
他憧憬着抢走他钱的那些大哥，会良心发现会回头找他。脚下放慢的步伐和他的幻想慢慢契合，他好像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他猜，那帮人来还他学费了，嘴角冒出了丝丝笑容。从正面去看，那个阳光的白衣男孩，笑的好傻好傻，站在小路的中间发痴眼神呆呆的。
夏小西转过身，背后连个人影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喊声。从幻想里醒来，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串成线的泪珠，刷刷的从脸颊落下。他蹲下身，两只手擦干眼角的泪，透过模糊逐渐清晰的瞳孔，他再一次看到了绝望。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你以为的希望，其实是让你陷得更深的绝望;而你认为无尽的绝望，在另一处拐角却可能会有满眼希望。
夏小西站起身继续向前走去，脚下的石子没有再往前飞去，都安静的躺在原地，唯有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响彻在这条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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