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家的时候,看到爸爸家里的张闲置的床上竟然铺了十层毡。这是家里祖辈的积攒。新房子用不到毡了,可是睡土炕的日子,毛毡可是少不的。
土炕先用细泥抹的光滑,铺上垫席,席是用一指粗的苇杆压扁编制而成,斜纹交织,全程不需要一根线。
席上面铺毛毡,毡上面铺毛毯,那时候的物件,那都是真材实料,毛毯是纯羊毛的,线毯是纯棉线的,再上来就是褥子了,妈妈那时的被褥面料上都有"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的字样。斜纹棉布上的图案很细致,甚至还有举着红旗的部队,很有年代感。
记得十几岁时,爸爸请人来家里擀毡,哥哥到了结婚的年龄,要先准备着。羊毛是从养羊的人家手里买来的。
妈妈去世时,奶奶来我家住的时候,就抱着她自己的牛毛毡,颜色就是老黄牛的颜色,奶奶的被子里填充的是一驼毛,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虽然羊毛毡已经很薄了,不知用了多少年,不知道有什么故事,有情结。
现在看来羊毛毡真是好东西,拿来广东铺在地上坐坐也可以,羊毛毡保暖,防潮,还防火,防火毯就是羊毛做的,也是个神奇的存在,有先人的智慧在里面。
两个师傅挽着裤腿,手里各抓一条皮带,这条皮带就拽着毡胚滚动,四只赤脚配合着踩在卷动着的毛胚上,一也搞挥爸爸往上面浇一瓢瓢的开水,洒黄豆粉,真的黄豆粉,所以超市里那些写着大豆纤维被的,真不是空穴来风,大豆真有用,必不可少。
还要浇油在上面,不得了,这番操作下来,还真成形了。漫长的工序很有欢赏性,院子里的人,有空就来围观,那师傅的一招一式尽显专业,敬业,令人敬佩。
那一堆杂乱的羊毛,渐渐地变的贴合,在不断地浇水浇油,洒黄豆粉,还有师傅的力气和汗水加持下,经过无数脚的碾压,滚轧,全凭人力,没有半点马虎,众目睽睽之下,浙渐成形,变成艺术品,边角坚挺,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厚有一寸,新毡的样貌很有精神,每一根羊毛都被制服,融为一体,羊毛而已,大豆粉而已,开水而已,胡麻油而已,力气而已,工道而已,已经脱胎换骨,可用百年。那些旧的毡变薄了,变软了,但也不会太软,无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卷起来立在那里,实用,关键是实料。也请记住安年轻时的样子,刚做好时的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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