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一个离城很进的小村。今年过节回家,突然发现村里很多都消失了。
河
那里有一条能看见鱼的河。全村人都在那里洗衣服,嘻嘻哈哈开玩笑,是每天早上妇女们的根据地,当然那里也成了村里八卦传播的源头。
日子渐渐好了,家家户户买了洗衣机,在河边洗衣服的人少了,水有些浑浊发臭。不知是人让水臭了,还是水臭让人少了?总之,河一时间遭到村民们的嫌弃。
后来河经过政府的治理,虽没恢复到有鱼时候的样子,至少还算清,静静的流淌。
如今那些很多人一起洗衣服的场景消失了,欢声笑语,闲言碎语都消失了。
赶场
每逢二五八,就是村里赶场的日子。
“名贵中药泡制的药酒,专治跌打损伤,腰疼脚疼,哪疼治哪,五分钟见效,赶快来买。”一个中年男人一边用力吆喝,一边用用药酒给一个老年人搽腿,时不时还问老人感觉怎样。
“好得很,可以可以。”老人很配合的回答。
不一会就围了几圈的人。村民们见药有效,有人吼“来三瓶!”,像是买了这药酒就能真的好一样。
类似这样的吆喝此起彼伏,卖水果,卖菜的,卖狗皮膏药的,夹杂在人头攒动里,人们在购买中获得欢愉。
水果摊为了占好地方,总爱与车抢路面,摆在路上,让车走得很拘谨。人多自然也不讲什么交通规则,对面卖的东西便宜,先穿过去再说,所以车老是堵个几公里。村子里买车的少,只有坐公共交通,等一班车要花几十分钟。
这几年村里基本都是一家一辆小汽车,几万块一辆,有的坝子上还停了两三辆。
今年回家赶场的人三三两两,连水果摊都不抢位置了,想摆哪里摆哪儿,到处是空位。各类吆喝声消失了,堵车消失了没有人跟车抢道路,畅通无阻。
烟火
烟花爆竹这种农村过年必备神器,每年大人小孩都放得起劲。
哪家发财了,买最响最好看的烟花放,那是对一年奖赏。没发财的,也要放响亮的鞭炮,那是对来年红火日子的期盼。无论怎样,就是要引得村里人,停下手中的活,出门欣赏自家的烟花,被夸赞漂亮,倍有面儿!
今年路过一个厂,那里白天都在放礼花,我们还在调侃这家人真有钱!结果近处看,是“烟花爆竹厂”。人们越来越不爱放鞭炮、烟花,卖不出去,只有销毁。
这是厂家的无奈,也是时代的趋势。远处的白日焰火,并没有人会驻足观赏。
消失了,黑夜中绚丽的烟花。
朋友
过年期间朋友们总有聚会,每一次都讲小时候读书的事,我竟然有些厌倦这样的话题。甚至到后来,我们都没啥聊的了,玩得很是尴尬。
当年的狗蛋,淑芬已不在,他们已变成城里的Tony和Sophia。
今年的聚会没有去参加,那一群村里的朋友慢慢变成熟悉的陌生人。我们在各自坐标轴里前行,走着走着就散了,在新的工作生活环境中遇到新的朋友。
可能成长真的就是一边获得一边失去。
记忆
橡皮擦开始慢慢檫去奶奶的记忆,她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即老年痴呆症。这次回家,她给我说:“你长高了,应该快毕业了吧。”,奶奶已忘了我工作几年,结婚的事实。
奶奶的记忆力越来越不好了,刚买的排骨不知道放哪儿,饭也忘记怎么做,儿孙们的姓名也都忘了。
不过,她还记得把一百块拿去散开,说给孩子们发压岁钱。
带她出去游玩,走散了,她记不得路,急。她自己一个人,打出租车。“十字路口”,她记忆中家的地方,师傅带她去转了很多个十字路口,最后花500块,安全到达。
奶奶的记忆消失了,但家的方向她永远记得。
有些东西真真实实的消失了,但是爷爷开了28年的小卖部还在,田埂上的青菜还顽强生长,奶奶喂的鸡鸭还是蹦蹦跳,一家人在一起吃团年饭的温情还在。
故乡会慢慢消失,而家永远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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