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真(约1135~约1180),号幽栖居士,南宋著名女词人,是唐宋以来留存作品最丰盛的女作家之一,与李清照齐名。
朱淑真生于仕宦之家,虽不十分显赫,却也是家境优裕,从小随父寓居浙江钱塘,其父文学修养极高,一有空闲便在家中教她赋诗填词。
朱淑真少女时代已经颇有才情,她的父亲曾在家搞小集会,朱淑真即兴赋《围炉》:
围坐红炉唱小词,
旋篘新酒赏新诗。
大家莫惜今朝醉,
一别参差又几时。
生活中也很喜欢作诗作赋,例如《秋夜舟行宿前江》:
扁舟夜舶月明秋,
水面鱼游趁闸流。
更作娇痴儿女态,
笑将竿竹掷丝钩。
《探梅》:
温温天气似春和,
试探寒梅已满坡。
笑折一枝插云鬓,
问人潇洒似谁么?
大概在二十岁时,父母仅凭媒妁之言,没有认真考察,就将她嫁给了一个富家子弟。
最初朱淑真想,尽管丈夫并不理想,但已成事实,那就只有顺应现实,争取向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她的丈夫游手好闲,没有长进,后来用钱捐了个官,官升脾气涨,更不听劝。
此后,她只能随夫游宦于吴越荆楚之地,饱经流离之苦,后来又因实在不堪颠沛生活,只能返回家乡。
人生的悲哀莫过于同床异梦,夫妻两人兴趣不相投,淑真只能独自对着波光山水悲叹。想离婚,但这在宋代又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男方写休书。
朱淑真只能将生活的不如意和忧伤怨恨宣泄在诗词中。这令她丈夫十分恼火,甚至为此对她动手脚。这种日子实在难熬,于是朱淑真提出了分居。
不久,丈夫便娶回一个妖冶女子,并当着朱淑真的面调笑取乐,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痛苦不堪的朱淑真写下《寓怀》:
菊有黄花篱槛边,
怨鸿声重下寒天。
偏宜小阁幽窗下,
独自烧香独自眠。
《秋夜有感》:
哭损双眸断尽肠,
怕黄昏后到昏黄。
更堪细雨新秋夜,
一点残灯伴夜长。
后来,她的丈夫再次调官,她借身体不好,提出回杭州养病并探望双亲,丈夫有了新欢,加上朱淑真又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所以欣然同意,带着小妾去赴任了。
朱淑真只能独自回到杭州娘家暂居,回到家,重温了父母兄嫂的关爱,但是,这个家已不再是她做女儿时的家了,在娘家只能算是暂居。
在此期间朱淑真埋藏在心底的初恋情人时不时地浮出,然而,朱淑真也知道世道不允许她有其它想法,她只能把这些情愫寄语诗词之中,因此写下《自责》:
女子弄文诚可罪,
那堪咏月更吟风。
磨穿铁砚非吾事,
绣折金针却有功。
但她仍然很想知道初恋情人的情况,于是经过多方打探,终于了解到:初恋情人在十分遥远的地方谋生,自从分手后,他至今仍孤单一人。
朱淑真终于理智决堤、旧情复萌,她急切地想同初恋情人见上一面,此情可见《谒金门·春半》:
春已半,触目此情无限。
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
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
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
朱淑真的初恋情人也听说了她婚后的种种不幸,于是借春节到杭州探亲之机,来到朱淑真的身边。整个春节期间,包括元宵后二十多天,他们频频约会,结伴出行,尽情地感受帝都的繁华和相爱的甜蜜。
然而他们之间的交往违反了封建礼教,因而招致亲朋、邻居甚至毫不相干人的非议与谩骂,他们视朱淑真为不守妇道的女人。
朱淑真的爱情最终没有归宿。回娘家时,她二十四五岁,一晃多年过去了,她陷入了孤独无助中,寄情诗作《蝶恋花·送春》: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
青春系不住,柳絮随风去。
又作《减字木兰花·春怨》:
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朱淑真越来越伤感,她写春的诗词很多,但大都带有伤感色彩。朱淑真在绝望的流年里苦度时日,不断地吟咏着心灵深处的悲歌。
此时,朱淑真的婚外恋越传越盛、越传越远,沸沸扬扬地传到她的夫家,夫家十分震怒,向朱淑真的父母严厉交涉,苛刻地限制朱淑真的自由。
朱淑真极力反抗、争辩,根本无济于事。婚姻不能自主,爱情不能自由,朱淑真跌入人生低谷。她决定皈依宗教,到王道姑寺庵暂住,跟随道姑烧香念经,以求摆脱尘世的纷扰。
经过一段时间的情绪舒缓,她重又回到父母身边。此时,朱淑真仍牵挂那位千里之外的情人,并设法与之联系,不料这一行动又招致无尽的责难与谩骂,夫家派人前来干涉、问罪,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这一打击,让她彻底绝望。
在凄风苦雨的晚上,朱淑真出了门,她来到溪水边,缓缓走进溪水深处,那一年,她大约四十五岁。
朱淑真死后,各种流言秽语纷至沓来,舆论都在说她不守妇道,她的父母迫于这种压力,认为她写的都是淫词艳语,因此把她诗作一把火烧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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