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应该是天才,是可以成为中国的爱因斯坦的。
却因为那个老师的一念之差,耽误了我的一生。这不仅仅是我父母的遗憾,也是祖国的一大损失。在此,我有资格质疑那个老师的眼光,质疑他(她)是有水分的。因为那个时候,小平爷爷已经说了,一切要从娃娃抓起。所以那个老师实在是个孤陋寡闻,以貌取人的家伙。让这样的人去做老师实在是误人子弟,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能为人师表。
写到这里,我不仅为自己感到叹息,我同时为了许多和我有着类似遭遇的孩子感到忿忿不平。想想看,有多少天才就这样被活生生地扼杀在摇篮里了。我既然不能如愿地上学,只好继续呆在家里了。
小时候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我来到这个世上本来是背负着重大的使命的。
所以我必须上学,我必须学会很多本领,才能负起上天所赋于我的使命。
那时候,我所能知道的学习本领的地方,就只有学校了。现在起来,那当真就是小孩子的奇怪想法。倘若时间可以倒流,我才不稀罕去上什么鸟学校呢。可是学校不愿意收留我这个发育不全的小孩,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那是我第一次感到苦恼。学校不收我,并没有让我打消学习本领的念头。我没事的时候就自己偷偷跑到学校里去,我去找我的哥哥。我知道我的哥哥的教师在哪里,至于我是如何得知的,这是属于我的秘密。我总是躲在我哥哥教室的后门,看着他们上课,我喜欢听他们读书的声音。我羡慕我的哥哥。因为他可以去学校读书。我偷着去学校的事是一件很秘密的事,就连我最亲爱的爸爸妈妈我也不知道我会偷着去看我哥念书。
本来我以为这是永远不会让人发现的秘密。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是在某一天下午,我向往常一样躲在我哥哥教室后门看着他们念书。那天我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竟然跟着他们一起念书了。于是我的目标暴露了,那个可爱的老师也突然间变脸了。
也许她认为我从哪里来的野孩子,是来给她捣乱的。所以她大发雷霆,直接追出来要逮我。当时我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一下被吓得六神无主,魂飞魄散。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忘记了挪动。
眼看我就要被逮住的时候,我突然间听到了我哥哥叫我的声音。所以我清醒过来了,我看到了一个狰狞的面孔,在张牙舞爪的向我扑过来。于是我撒腿就跑。逃跑一直是我的长项,所以那个老师当然没有把我抓住。
我一溜烟地跑到了家里,然而我还是心有余悸。我总觉得我的背后有一个张着血盆大口,青面獠牙的怪物的家伙时刻等着把我一口给吞下去。那实在是让一个小孩子感到后怕的噩梦般的情景。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偷偷地去学校了。我甚至不再觉得学校是个好地方,它仿佛是地狱。
当我开始觉得学校是个地狱的时候,我就不再那么急着去上学了。然而我还是渴望学到本领的,我一直是个好学的人。这一点是毋须质疑的。可是学校已经是不能再去的了。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我这么弱小的身子怎么能在血盆大口中逃生。相比于学习知识,我以为还是性命重要。这样看来。我从小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否则我不应该遇到这么一点挫折就放弃去学校的念头。
我们村子旁边是一条公路,公路恰好把学校和村子隔开。那是记忆中一条永远尘土飞扬的路,尤其是大风刮来的季节。
忘了具体是在什么时候,我们村子旁的那条公路上出现了一个怪人”。我当然只能称他作怪人”,虽然其他人把他当作“疯子”。或许因为我本身也是个疯子,我的看法永远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和别的所谓疯子是不一样的。
后来他们告诉我,他是我们村附近的人。他本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后来还考上了大学,不过因为某些缘故,他没能去读大学。所以他就开始变得不太正常了。所以人们开始对他开始避而远之。看他的年纪,似乎和我爷爷是差不多的,他是我爷爷那一代的人。
怪人出现的时候,我大概有五六岁的样子。其实他一直都在,只是我不知道罢了。所以他的出现对我来讲有点突然,这是我的发现。我有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他之所以要装疯卖傻,是因为他在寻找或者等待某些东西。这一点其实他和我是一样的。于是我决定接近他。
某一天我终于等到了怪人的出现。我对他说,我听大人们提起过你,我认识你。他笑了。我说你当然不可能认识我,可是我真的认识你。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不被别人所了解,我知道我们都在寻找和等待一些东西,我和你是一样的。
我接着说,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所以你应该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这样我或许能帮你。我告诉他,同时我也有我的疑惑,我们是同道中人,所以我们应该相互需要,我们可以并肩作战。然而他还是一直在笑。我清楚他的笑对世人意味着什么,可是我实在不喜欢他那那种笑容来对待我。我知道我这种口出狂言的野孩子有时候着实比他还让人无法接受。
“怪人”的拒绝,很是让我难过。我以为他看到我会说,你终于来了。然后我回答:是的。我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但那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的异想天开。他等了太久,我出现太晚,所以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初衷。于是我放弃了,我对他说,听说你会写字,你教我写字好不好?我叫阿昌。
“怪人”用双手摸了自己的口袋半天,最后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半截铅笔,又倒腾了半天,摸出了一个烟盒,在上面写了好多字,那些字我当然一个都不认识。很多年后,我记起那些字的模样,跟古代的小篆差不多的。所以我更加确信他就是传说中的高人。我本该和他有一场平等的对话,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我们还是形同陌路。
关于我和怪人之间的故事,似乎不应该那么快就结束的。这个故事应该还有更多的版本。我的文字记录还可以更多。是的,那条公路上,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在徘徊,应该是我和他两个人。我们两个一起去寻找上天让我们寻找的东西,也许我们后面还会发现更多的同道中人,所以我们的队伍一定会越来越庞大……然后发生更多值得人们去回味的故事。然后今天就不是我在这里向人们讲述我的故事,而是另外的人在某个地方讲述我们的故事。那样的结局就不会像如今这般乏味了。
我是最明白我自己的,所以由我来叙说我的故事实在没什么意思。应该由别人来说,这样就算添油加醋地把我说成疯子或者混账王八蛋还是别的什么其他东西也是有趣的。
这个世界无聊的人无趣的事实在太多太多,若是我可以成为一个精彩故事中的人物,那么也算是我为这个单调的人间抹上些许的色彩。
如此说来,我前面所说的一切当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完全可以真的是一个疯子,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可惜事实上这仅仅是我对自己作的评论,我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出来证明我是疯子。至今为止,我也没有住过精神病院的经历。
既然如此,那么关于我是不是疯子的问题,我们还是先不做任何定论了。这是医生的范畴。与我们无关紧要。
怪人把我不当同路人,我又不能继续跑到学校里听书。所以我的世界一下变得无趣了。我找不到我的方向。找不到方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实在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情况。然而对于一个只有六岁却满脑子想法的孩子来说,这却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于是我变得越来越孤僻。有时候我会羡慕家里的小猫小狗,甚至羡慕那些花花草草。因为它们没有想法,它们对这个世界没有要求,它们来到世界上简单地活完一生,然后化作尘土,没有丝豪的依恋。
而我们却不同,我们的生活一直很糟糕。当我认识到我的烦恼来自于我的思想的时候,我决定我要做一个傻子。我不愿意想任何事情。六岁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恐惧我的某些想法。
现在看来,我和六岁的时候是没有多大分别的。我时不时地还是害怕我的某些想法。我还是情愿我作为一株花一棵草甚至于作为一块石头而不是作为一个人而存在着。我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我是一个消极的人。
时间应该回到我小时候,我六岁的时候。然而写到这里,我的回忆停止了。那是一段空白的记忆。我实在想不起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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