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又起风了。
北方的春天总是忽冷忽热,风沙大,杨柳堆烟,飞絮满城。
即便是这样的春天,总还是让人欢喜的。
比起北方秋的层林尽染,北方的春,会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怡人惊喜。前一天还是嫩芽,隔天早上已是绿满枝头。尤其国槐,春末还是光秃秃的树枝,晚间天气冷的穿棉袄都不热,两天不察,不经意抬头间,细小的叶子都已舒展开来。
门前的榆钱两三天间就成青绿色,看着口感已差了很多。
还记得小的时候,老屋前有棵榆树。每每到了春天,榆钱嫩绿的时候,附近的小孩子都过来,讨榆钱吃。稍大一点的小孩会爬到树上,撸一把枝串放到嘴里就嚼着吃,丝毫不管卫生了。更大点的孩子会拿着顶端细铁丝绑着钩子的竹竿,像用筷子卷面条似的,拧下来一串串,带回家,去喊着妈妈粘了面或油炸,或者蒸熟了吃,裹着春天的味道。嫩绿的榆钱生吃透着微微的甜味,又脆脆的,小孩子都很爱吃。
还记得邻居家的大哥哥,一到早春,每天一下了学,就开始自己打磨细树枝,磨的光光的,尖尖的,比筷子稍细,有时就趁他妈妈不注意偷拿了筷子好磨光。等到集的差不多了,糊上花花绿绿的纸,稍微晾干,占着毛笔画鱼,画鸟,画蜈蚣,小孩子自学的画,透着稚气,却还有七分像的,再用剪刀裁上长长的尾巴,接上他妈妈用来纳鞋底的手工线,工字拐缠满,叫上小伙伴们一起去田野里放风筝。我们一帮小弟弟,小妹妹们像小疯子一样一窝蜂的跟了去,在他们周围笑着、跳着、喊着,你追我赶着,等风来。玩累了,手艺好的小孩,选抽一支柳枝,用小刀割成一截一截,搓上一会,抽出嫩绿的柳皮,做成笛子,吹着口哨般的调子。回家时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割下来的柳芽,兴冲冲跑回家,央着炒柳芽。
嫩绿的柳芽炒着吃,最是香了,一次能吃一整个大烙饼。
说到吃春柳,春天最香的是香椿。春柳和香椿,都是就嫩吃,稍老味道就差了许多。香椿炒鸡蛋,是家家春天的一道美食。洗干净嫩芽的尖尖,用烙饼卷来吃,也是回味无穷的。
等到再晚点,槐花开了,坐在槐树旁的墙头上。一群小伙伴坐上一排,摘了槐花,挑甜芯吃。吃上一下午,大人不来喊,就一直坐着吃。
北方的春天,三、月份其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小时候不想现在一年四季各种菜都有,农村更是吃食匮乏的时候,但人们总有法子,吃出春天的美食来。
想家了……也写饿了……
吃货的世界大抵都是这样子的,本来读到李唐的一首好诗,特别想描绘一下北方的春,结果写了整篇的吃吃吃。
“云里烟村雨里滩,看之容易作之难。
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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