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情思

                                黄豆情思

和家人一起 在林间小路散步 ，蝉声阵阵，鸟啼啾啾。突然从旁边地里传出久违的蝈蝈的叫声混入大合唱。 寻声找去看具体在哪片地里，原来是一地稠密的好像是洋姜?还是葵花?葵花也没必要种这么稠密啊？地面被遮的严严实实的。

蝈蝈的叫声更近了。我家先生说，别找了，就听听吧。多少年没听见过了。以前小的时候经常在黄豆地里看见。这些年，家里不种豆了，多数人也不种豆了，蝈蝈也没了适合它的生活环境了，好像绝迹了。还好，又听见了它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只有一只。

思绪又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谷雨前后，种瓜点豆。”小时候每年到了谷雨时节，大人们把往年细心挑拣出来的颗粒饱满的黄豆种子拿出来在地里播种，称“点豆”。

一家大小去地里，扛着铁锹或锄头，挎着袋子，袋子里装着黄豆种子。袋子是用做衣服裁剪下来的边边角角布料缝补成的，花花绿绿的样子也挺好看的。那时的女人手巧，能把不起眼的碎布拼接成各种各样的袋子，上学时看各个小孩背的书包，各具特色，谁的和谁的都不一样。哪像现在的什么都是买买买，买来的书包都一个样，毫无个性。

到了地里，开始干活，俩人一组，大人挖坑小孩点豆。大人拿铁锹剜坑，在地里铲一下，不拔出铁锹头，只稍稍倾斜一下铁锹头，露出空隙，小孩从脖子那挎着的盛黄豆的书包里掏出几粒豆弯腰放进铁锹头闪出的空隙里，大人就拔出铁锹头，让土把那几粒豆盖住，再轻轻拍几下。后退适当距离再重复这样的动作。大人或者用锄头斜铲一个坑，等小孩把豆子撒在坑里，大人把锄头一推，用土埋住豆子，轻轻推平土。我当时虽然年纪小，但是也能给家里出一把绵薄之力。虽然累得腰酸背痛的，可当时谁家的小孩都会帮大人干活的,抬头看看邻家孩子也在地里干活，心里也就平衡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点种下去后，水肥适宜，豆们会茁壮成长，不会辜负人们的期望和汗水的。

现在经常看到超市里有卖青绿的毛豆的，总是买一些，煮着吃。即使不用添加任何调料，就那样白水煮着吃，也是挺有味道的。不过记得小时候，大人可舍不得拔着吃的，等成熟了收割了收获了黄豆用来卖钱养家糊口的。自己家的舍不得拔着吃，可总有人偷拔邻家地里的。

黄豆枝繁叶茂时，会招来很多昆虫，有一种胖胖的像手指头粗的绿色或黄色的虫子叫豆虫，它蠕动着胖胖的身躯啃食着鲜嫩翠绿的豆叶，我一看到它就吓得打激灵、头皮发麻！还有蟋蟀、蚂蚱、蝗虫、蝈蝈等，我们最喜欢的是肚子大大的叫“母有子”的，一大群昆虫一天天藏在密密的豆棵子里比赛，看谁叫得好听，看谁唱得起劲。

捉住蚂蚱、蝗虫什么的，胆大的孩子把它们的后退掐断，让它们表演磕头的动作。我胆小，不敢挨近，只远远地看。说来惭愧，我到现在连一只知了猴也没吃过，不敢吃，看那爪子就觉得心脏被刀得受不了。别的小孩子捉了蚂蚱、蝗虫、“母有子”玩够了，拿细棍穿起来用火烤，烤熟了就吃，那味道特别香，可是我就是胆小的不敢吃，只是在旁边看着他们大快朵颐，自己在一边边闻着香味边咽着口水。那也许是比较早的烤串。

蝈蝈是舍不得烤了吃的，是用来满足精神生活的，它可以给我们唱歌，在那个娱乐节目贫乏的年代，蝈蝈就像一个明星音乐家那样受欢迎。那时的小孩大人手都巧，用高粱秸秆顶端的又白又细的那一截杆，编成各种各样的笼子，将蝈蝈装在里面提回家，让它时时给唱歌。还拿新鲜菜叶喂它们吃。一般一个笼子里装一只蝈蝈，装多了怕它们打架。反正高粱秸秆多的是，大人或者孩子们的空闲时间多的是，编一个笼子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只蝈蝈享受的是一间居室，不用几只局促在一个里面。在那缺乏玩具和娱乐节目的年代，蝈蝈的叫声给我们填补了空白，令我们的生活多了一抹彩色。

以前家家都有自留地，家家都种黄豆，现在都不种黄豆已经很多年了，田地都被大户承包了，改种了树木或别的，再也没有蝈蝈们的栖息环境了，好多年不曾听见蝈蝈那美妙的声音了。还有那令我头皮发麻的圆滚滚的胖豆虫，再也看不到了。

时代的进步，让我们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真是不知道该是欣慰就还是遗憾。

等豆荚硬了，该收割了，拿镰刀割了，那尖尖的豆荚可扎人了！小孩没劲割，只能把大人割下放倒的豆棵子搬到排子车上。大人驾辕拉着满满排子车的豆棵子，拉回家里，卸在院子里，用棒槌敲、砸，让豆子从豆荚里脱落出来。豆棵子被砸扁了，用钢叉挑起来，垛在墙角处，可做烧柴，相对于麦秸、玉米秸秆来说，豆秸是比较耐的一种，一般都是蒸馒头时拿来烧火，平时搽个玉米粥糊涂熬个小米粥什么的是舍不得用的。挑走豆秸，剩下的是黄豆，扫集在一起，扬去尘土杂质，就可以提到房顶晾晒，挑拣出一些粒大饱满的保存起来，作为来年的种子传宗接代，其他的等有籴豆的来了，就粜给他们。大部分人舍不得吃，有的家庭留点以后做饭时煮着吃。有的家庭舍不得。

那时多住的是土坯房，或者是泥土盖的房子，有那么一家人把自己的土房子拆了，把土坷垃墙壁都整成如黄豆大小的圆滴溜溜的小土坷垃，掺入黄豆里充黄豆卖，硬是把整个房子的土坷垃都混入黄豆当黄豆给卖啦！惊得人都大跌眼镜！

听说现在的豆是转基因的？不清楚。现在超市里的黄豆都是小而圆，和记忆中的不怎么一样。以前的黄豆可以泡在水里上面用潮湿的布遮住慢慢生出豆芽来的，是一种好吃的解饿下饭的菜，现在的泡几天也生不出豆芽，泡烂了也生不出芽，听说是被处理过了。现在的豆芽也不是以前吃过的豆芽的味道。好怀念以前的味道！

那满地的豆子，那美妙的昆虫叫声，那有点辛劳又有趣的童年时代，都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