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多么怀念小时候无知无畏时光,那些曾经陪伴我又在我人生中远去的人或风景,带给我的悲伤和快乐注入我的生命,长成我现在的样子,我对自己说,把它们写下来吧,让实际的童年过去,心灵的童年永存。
鞭炮
多少人的童年都绕不开鞭炮,在那个物资并不丰裕的年代,鞭炮只会伴随年节而来,它的夺目的色彩便是童年的颜色和光。也是我对儿时最初的记忆。
90年代初全球气温还没开始变暖,南方年节冷的小小的我穿的和粽子一样,厚厚的棉袄短短的手臂,喂自己吃东西都困难。爷爷奶奶还在乡下,那时候的年,有爷爷每天清早烧好炭火,一个大树根摆在堂屋用碳和柴点燃,一整个冬天都烧不尽,大家围坐在一起就着火烤东西吃一点也不冷,有奶奶从小年开始做的各色小吃,鱼糕,藕丸子,糯米丸子,各种炸货,有大年初一祭主半夜就开始煮的猪头,有很多繁琐的仪式。
印象中应该是初一早上下着大雪,刚起来我就吵着我爸要放鞭炮,估计是被我闹得没法,爸拿了个好大的炮仗,帮我埋在雪里,给了我一根点燃的香,让我一个人在雪地里放。
可见我不是第一次放鞭炮,对于这个游戏我一点也不陌生,拿着香点了炮仗就开始跑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连厚重的棉衣棉裤也没能影响我的速度,一口气跑了老远发现不对劲,这后面怎么没声啊,我无奈又跑回去看,原来雪下的太大,引线上盖着几片雪花压住了刚刚燃起的小火苗,这个小意外丝毫没影响我对于这个游戏的兴致,我用手吧嗒掉雪花,把引线重新露出来,抱着点不着你我不走了的决心,然后我赢了,炮仗在我面前炸飞的一瞬间,同时也传来我山崩地裂的哭声,把爸妈吓的魂飞魄散,以为我眼睛被炸瞎了,抓着我仔细检查,发现啥事没有,仅仅炸了我一脸的雪花。
在这个记忆中我感觉自己还没有学会说话,因此一直在怀疑这是不是我童年的印记,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关于鞭炮的美梦……
鞭炮(2)
后来上了小学,放寒假去外婆家,爸妈给我买了各式各样的鞭炮正月里放着玩。
记得是起床吃了早饭,大人都在打牌下棋,我依然是在旁边吵吵,大白天的要放烟花,冲到天上去的那种,亲戚们都劝我说等晚上放好看,我就不依,这次妥协的是舅舅,帮我点烟花握着我的手和我一起放,才刚开始第一下,烟花就冲到外婆家院子里那个两米多高的草堆上,我妈刚好站在草堆旁边,磕着瓜子指着那个小火花说你们两个看着吧这肯定要着火,说完就真的着火了,整个草堆在我们三人面前熊熊燃烧,成功打断了左邻右舍所有人的棋局牌局,一同救火的场面甚是壮观,至今难忘。
从此我在村里名声大振,不管何时走到何地,从此"哎•••你就是那个把草堆烧了的小孩吧"代替了我的名字。
那场熊熊燃烧的火肯定不是梦,至今我都记忆犹新,按照今天的说法我肯定也算是个熊孩子了。
泥巴
依然是在小学,放暑假爸妈上班没时间管我,把我丢在外婆家里,外公外婆白天要下地也没时间管我,我就和隔壁家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妹妹天天在一起。
记得村头有一座桥,那时候的桥面还是泥巴地,只有两边大概40厘米的一溜水泥地,旁边还没有栏杆,一下暴雨把泥巴都冲起来,桥面变的坑坑洼洼又脏又难走。
有次我和妹妹过桥,我们都不想走泥巴,怕把鞋弄脏,我们商量着说就走边边的那条水泥地,没事,就算掉下去下面的哥哥们会接着我们。(下面的哥哥们把河里的水拦起来正在挖藕玩)
长大了才知道可能是墨菲定律,我们真的掉下去了,只是下面的哥哥们都是一脸错愕的看着从天而降的我们并没有要接的意思,我们俩就掉在了他们正在挖的泥巴里,来了个泥打滚,爬起来就开始哭,一声比一声大,边哭边往田里走。
后来听我外婆说,当时她还在田里干活只是听到声音是我,全身上下都是泥,把脸给我吧嗒干净了才敢认,我们俩的外婆活也不能干了领着我们往家走,我们两嘹亮的哭声给我们成功的引来了很多观众,"这两孩子怎么变泥巴人啦""这两孩子玩泥巴怎么玩成这样啦,怎么还哭起来啦"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看热闹,俩外婆也不解怎么回事,我俩就是哭不说话,当时是真的被吓着了,回家后我俩一起在屋门口脱光了用木盆洗澡,年纪小也不害臊,嘻嘻闹闹的就笑了也很快就忘了。
只是比起以前更加出名了,还把妹妹也带着火了一把。
知了
后来大一点,胆子也大了一点,暑假去外婆家和隔壁四邻的小哥哥们一起玩,上树下河,和他们一天跑上好几个村也不知道累,每天外公下地回家骑自行车满地找。
抓知了是每天都有的娱乐活动,有一种知了很罕见比一般的知了小,全身金色,翅膀扇动的特别快,找一个细树枝插在它背后的壳里,一戳它,它会疯狂煽动翅膀,立马把它对着自己的脸就会有一丝凉风,在我的记忆里这应该是世上最凉爽的风,现在电扇空调都比不了的,只是金色知了罕见难抓,好在哥哥们都爱护我,只要抓着了都会给我。
至今我都会时常想起那些哥哥们,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甚至我慢慢忘了他们的名字,但记忆中那些许清凉的风毕生难忘。
冰糕
那时候的农村是没有商店的,只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他的车后坐上放一个泡沫箱子,那个其貌不扬的箱子是童年夏天最清凉的源泉,拿开泡沫盖子,轻轻掀开放在里面的棉被,刚好和箱子一般高的我立马感受到一阵冷气铺面而来,踮起脚尖就能看到满满一箱子的雪糕,他每天一个村一个村的叫卖,一天只有下午某个时候在外婆家门口经过。
外公外婆干农活没时间管我,又心疼我在乡下没什么吃的,就会在一个罐子里放一些零钱,让我自己下午买雪糕吃,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每天早上吃完早饭外公外婆下地,我就出去玩,一天两顿没有午饭,但是我不管玩的多远或者是多高兴,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计时的,自己估摸着卖雪糕要来了,我就往家里跑,用备用钥匙开了门拿了钱就在门槛上坐着等,竟然一次都没有错过。
那时候就两种冰糕,一种五毛钱雪糕,再就是一毛钱一袋的冰袋,我每次买了雪糕就跑回去找我的组织,怕它化了边跑边吃,还是免不了会化在手上,生怕浪费吃到最后每根指头都要仔细舔过一遍才会放过,后来我发现只有我一人吃雪糕,大家都看着,我就把五毛钱的雪糕换成五袋一毛钱的冰袋,一袋冰袋还可以分成两半,总之人人都有份了,大家都叼着冰袋厉害着呢。
一群小小的人真的很容易满足,长大之后这种满足就消失了,多少钱都买不到了。
红薯与豆角
那时的乡下不到过年杀猪就没有肉吃,外公外婆总觉得有些亏待我,当时的我没有一点这样的感觉,每天都很快乐,家里烧饭做菜都是用灶烧的柴火,烧完早饭,灶里的柴火还没完全熄灭的时候外公就会在灶里放两个生的红薯,等下午五点多吃晚饭把它们叭哒出来就熟了,虽然被烤的黑不溜秋,可是一掰开那叫一个香啊,千金不换的,吃的满嘴是黑的,一点都不在乎,就觉得好吃怎么都吃不够。
还有外婆做的豆角,每天晚饭都是用豆角里的豆子拌饭,越吃越好吃,吃不厌,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把桌子搬到外面稻床去吃(每家每户前面的空地,我觉得是方便大家在上面晒稻子,所以叫它稻床)边吃边和左邻右舍聊天。
萤火虫
夏夜每天吃晚饭外婆给我洗澡,外公就把家里的竹床搬到外面,洗完澡就坐在上面乘凉聊天,用巴扇赶蚊子,看星星,乘着月色聊天,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这样,一直到很晚都会很热闹,那时候晚上萤火虫特别多,每天哥哥们都会去抓萤火虫,可是晚上外婆不让我去,一是怕晚上外面黑不安全,二是怕我一出去回来澡又白洗了,每每这时我心里都痒痒想去,还专门给自己找了一个玻璃的罐头瓶子,在瓶盖上扎了小孔就是用来装萤火虫的。
可是外婆不让去,好在那些哥哥们每天抓了回来都会把最亮最大的分给我,一毛钱的关系自是不必说的,可是萤火虫总是到我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都死了。
前段时间看到一个新闻,大致内容是说现在萤火虫变得很稀有了,有人专门捉了去卖,有活动会有放飞萤火虫这个项目,但是那些萤火虫放出去会很快死掉,看了之后莫名难过了许久,想想等我的孩子到了可以抓萤火虫的年纪,应该再也看不到真的萤火虫了吧,人类真是可怕,消灭了各种物种,就独独自己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吧。
在此我要对那些曾经因为我而死的知了和萤火虫道个歉,真是对不住了,少不更事做了那些伤害你们的事。
钓鱼
从我记事以来爸爸在我印象中就是个钓鱼狂人,他对钓鱼的热衷度我已经很难用语言形容了。
小时候爸爸偶尔也会带我去钓鱼,钓鱼真是无聊啊,又不能讲话也不能动怕把鱼吵走,一蹲蹲半天一条鱼都没有,我忍不住就在田埂上蹦来蹦去,一下一只脚就蹦到河里去了,我爸忙丢了鱼竿来抓我,之后他就怕我又一个人玩到河里去了很危险,说要教我一个很好玩的东西,他从盒子里拿出一条蚯蚓(那时候钓鱼还不是自己配的鱼饵,都是爸爸自己去挖的蚯蚓,还要那种红色的)放在手心里拍了两下,蚯蚓就不动了估计被拍晕了,然后把它从中间分成两半,一半窜在鱼钩上,一半放在旁边备用,我爸和我说你多给我准备一些蚯蚓我就多钓一些鱼,我当时一口答应了。
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姑娘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的拍蚯蚓,画面现在的我不敢多想,以至于我现在在路上看到蚯蚓都是绕路走,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青梅竹马
说到小时候总之绕不过一个人,从小到大就生过那一场大病还赶上98年发洪水,那时候还在住院,爸爸跑到医院急急忙忙给我办了出院手续说整个镇要被淹了,要把我和我妈妈送到舅舅家去。
只是模糊的记得大晚上的路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寸步难行,我感觉很难受,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到舅舅家,在那里每天吃中药治疗,病殃殃的也不爱出去玩,有一天舅妈带了一个小男生让我们一起玩,然后他和我说我带你去看我养的蝌蚪,说完都不等我回答就牵着我到手带我跑呀跑,跑到一片树林里面有一条臭水沟,指着一个地方说看就在那里,我一看真的有几只蝌蚪。
算算都有20年了,可能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样的爱情只适用于古人吧,我妈也常说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啊,关系这么好,从小玩到大多好的孩子啊。我一直以来的回答就是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还等到今天,但是真的很感激有这样一个人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离开我,无关于爱情,一起长大。
冬天过去了,春天过去了,夏天又来了,星星又亮了,但是童年却一去不还,我默默的想,默默的写,让这样自由无知无畏的年纪重临我心头,很庆幸我拥有过亦一直很珍惜。
旧事而已,略提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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