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脸皮

车就像一块强磁，还没停稳，一下就把人都吸了过来，争着把手里的钱，或者手机还有乘车卡，往投币箱和刷卡机集中的地方凑。

两个有丰富抢座经验的中年老乘客先上了车，坐在挨着司机最近的座位上看其他人往上挤，买票，抢座位。

车开始走了。

带着老乘客的优越感和最先上车的成功喜悦，两位声音洪亮地聊起了天。

“那天，一个描眉画眼的女的，明明是一块钱，为了糊弄司机，她故意卷起来投进钱箱子。人家告诉她票价是三块，你猜她说啥？她白了人家一眼说就是三块钱，不信可以拿出来看看，噎得司机张着嘴啥都没说出来，因为他拿不出来啊”。

这个是说话就用力挤眼睛的那位，好像嘴巴动得靠眼睛帮忙一样。

“这可不算啥，我还见过一个小伙子，长得还挺帅气，不光不给钱，还要打人家司机，幸亏大伙拉着，唉……！”。

这个是说话嘴里好像老是含着一块糖的人。

“可不，你说这个还是年轻人。年轻人吗，即想省钱还想要面子，让人给说破了当然抹不开脸了，就仗着年轻气盛跟人家耍横了”。

眼睛帮嘴用力的接过话继续说：“还记得那回吧，你也在车上。一个老头，本来就拄着拐棍，又喝得有点趔趄，司机也没催他交钱，是想提醒他坐好来着，老头自己以为人家是催他买票了，一边骂一边就过去用拐棍打了司机好几下，想起来了吧？”。

嘴里有糖的赶紧应和着：“对对，想起来了，你说现在生活这么好了，谁都不在乎三块两块的钱了，怎么就有人这样呢！”。

“谁说不是呢，都穿得跟模特似的，做出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呢”。

眼睛帮嘴巴用力的接着感叹。

“这样的人和事毕竟是少数，还是好人多”，旁边一个抱着一包东西的老太太说。

“少？！我俩天天坐车，哪天看不见这样的？”，眼睛帮着嘴巴用力的人眼睛更使劲地眨了几下，音量更抬高了几分说。

“咋会这样呢”，老太太像是答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囔。

“就是不爱好，把自己的脸皮随便就给踩在脚下了，切！”。

嘴里有糖的人一撇嘴说。

“所以，我俩整天说……上车的时候好好看着点，小心滑倒了，满地下都是没人要的脸皮，哈哈……”。

眼睛帮嘴用力的人配合地调侃了一句。

“哈哈……”。

眼睛帮嘴用力的人和嘴里有糖的人，还有抱东西的老太太一起笑起来，旁边挨着比较近的几个也陪着咧咧嘴。

车继续行进着。

一地脸皮

（注）文图皆为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