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

朋友圈里的这张图片，吸引来点赞无数：一片秋叶，形状完好，脉络清晰。曾经的绿色区域，像是被技艺高超者，刻镂一空。剪纸艺术家，大概也难有这样细腻的刀法：叶片里每一个纤如毛发的筋脉，竟都“各安其位”，形成一个粗细有别，绵密有致的“透视网”，带给人以新奇有趣的视觉冲击。

循着朋友的指点，我找到了“镂空秋叶的家”。这株海棠树，不知为何变得形销骨立，叶片早已荡然无存，成了秃干枯枝的样子，仿佛提前进入萧瑟的深冬了。

那几粒饱满莹润的红果子，落寞地挂在枝上，显得突兀，更有些异样。果实累累之时，该有绿叶葱茏，怎会是乱红数点，绿叶尽去了呢？

答案也许并不难找，但我此时兴趣并不在此。那几颗红宝石般闪光的果子，甚是惹人喜爱。不能让它从视线里消失，必须把它永久保存起来。凑近些，再近些，聚焦，拍照。

摄取了“红宝石”，我兴奋地拿给朋友一起观看，分享这一份喜悦。

图片在我手指下面，被放大，放更大！终于，“天呐，……！”伴着惊恐的尖叫声，我顾不得失态，手机几乎同时被甩出。

毛毛虫！简直难以置信！那贴附在树枝上的毛毛虫，就那么怡然自乐的舒展着身体，轻松自在地出现在镜头里。而我，平生见此等生物，定会毛发悚立，寒毛倒竖的。可就在方才，我与它们差点“耳鬓厮磨”了。后怕自己的视若无睹，庆幸终于没有亲肤接触。

片刻之间，海棠树的洗劫者，已然浮出水面——可恶的毛毛虫！看上去无比弱小，又极其恶心恐怖的小东西，群体作案，力量强大。像蝗虫的威力，可以片叶不留。

“镂空秋叶”的艺术家，竟是它！这真的有点令人沮丧。不敢想象，我们欣赏把玩的秋叶，会让我们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却无论如何不能想到，竟是毛毛虫的“杰作”！它们爬过每一寸叶片，贪婪而快活地吮食每一滴汁水——那是树木的血肉，拌合了痛苦的眼泪。

臆想中的“艺术家”，即毁掉树叶的“作案者”！此时再看那剪纸艺术般的秋叶，竟如“树叶骷髅”，骇然可怖。它酷似布满了忧伤的脸孔，控诉着悲苦的遭遇。

草木一秋，终归于寂，但可恶的毛毛虫，粗暴蛮横地蚕食，提前终止了本该处于勃勃生机中的绿叶。

自然界的生存竞争，原就不曾停止过。即使万物之灵的人，也一直在与包括病毒在内的各种生物，做着艰苦的斗争。对人类而言，病毒等生物，何等丑陋邪恶。而在对立面的生物眼中，它们的破坏工作，是无比美好的。

看来，世间美丑，不在其本身，而在于观者角度与心态。古代贵族女子以拥有点翠饰物为美，但必取鲜活翠鸟羽毛方可成就。这又是多么残忍的追求，焉有美感可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