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济南街市,总能见到这位道长:头上顶着鸟窝似的发髻,身披一件破烂长袍,腰间缠着黄绦,赤脚到处闲逛;擅长幻术,逢人就要表演一次。
游人大开眼界,纷纷捐钱捐物。
市井无赖也想学艺,奈何道长不允,便趁他洗澡时夺走长袍、黄绦。
道长索要。
无赖不给。
道长笑道:“那你可要拿好了!”
话音刚落,黄绦化作一条巨蟒,倏地缠住无赖,继而张开巨口,朝他脸上吐信子。
无赖惊恐万分,趴在地上连连求饶。
道长穿上长袍,弯腰拾起黄绦,系在腰间从容离去。
当地显贵钦慕法术,轮番宴请道长。吃人的嘴短,道长决定冬日回请,地点选在大明湖畔的一间草堂。
当日,显贵悉数赶来,却见堂中无水无酒、没菜没肉,顿时丢了主张,私下里议论纷纷。
道长笑问:“人齐了没有?”
众人称是。
“大冷天的,也没提前准备,咱们点外卖罢。”道长说完,就在墙壁上画了两扇小窗,接着伸手推开,竟露出一间偌大的厨房。
十几名厨师列成一排,整齐作揖,口中高喊:“道长好——”
“师傅们好!”
道长挥手回应,随后点菜:“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简简单单说了几十样。
厨房立刻忙碌起来,煎炒烹炸焖溜熬炖,一道道菜品递出窗口,这边早有仆从接过,一一摆上饭桌。
众人大快朵颐。
食毕,有人一边剔牙,一边叹息:“诸位还记得大明湖上的夏雨荷么?若在夏日,这湖面上满是荷花。啧啧,那番场景……”
话未说完,道长起身开窗,刹那间涌入一团暖风,伴着荷叶的清香,真叫人心旷神怡!
抬眼望去,湖面上竟是一望无际的粉花绿叶。
众人齐声叫好,各遣仆从下水采莲。
半晌,仆从回禀:“小的们见荷花在南,便驱舟上前。到了近处,竟然空无一物,转首再瞧,荷花跑到了北边;待我等追去,荷花又跑回南边。端的是古怪!”
众人方才醒悟,一场幻术而已。
济东某个官员,与道长私交甚好。
某次酒局,官员捧出陈酿,得到一致好评。一坛饮罢,众人意犹未尽,还要再饮。官员心下不舍,一时颇为难堪,只能向道长求助。
道长灵机一动,当众笑道:“好酒谁没有,诸位尝尝道人的精酿!”说罢,将空坛塞入袖中,再取出时已是美酒满坛。
众人尝来,竟与陈酿一般无二,当下敞开喉咙,喝了一坛又一坛,直至尽兴而归。
宴席散去,官员察看酒窖:幸运的是坛子还在,不幸的是酒没了。勃然大怒,寻个由头拿住道长,命人当堂用刑。
衙役按住道长,抽出棍子着力拍打。
“哎呦呦,这个酸爽劲儿,可疼死我了!”道长边喊边笑。
椅子上的官员却坐不住了,只觉得每个板子都拍在屁股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不好发作,由着血水浸透官服。
挨了十几棍子,官员实在扛不住了,摆手说道:“罢了,再打就出人命了,饶他去罢。”
师爷从旁劝说:“大人,妖道绝不能留,不如斩了……”
“滚一边去!”官员拍案叫嚷:“我说话不好使了么?把人给我放喽!”
“多谢官爷留情。”道长从容起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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