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进场的时候,有些难掩的欣喜。总觉得看电影已经烂大街了,看个话剧倒显别致雅趣,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了些文人气。当然这股子假文人气在话剧结束后,便被吹散在夜风里了。
顶灯全部熄灭,背景音乐响起时。几组话剧演员先行登场。便是开幕了。女人们穿着旗袍,男人们穿着西装。穿旗袍的女人总是美的。演员们或帅气或美丽,一如故事里的男人与女人。生活戏台上的人却大多平凡着,平淡着。
《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张爱玲最有名的作品之一。文中那段关于红玫瑰与白玫瑰的论述也再经典不过。我浅浅地想了一想,想它出名的原因,大概是道出了太多人的心声,道出了婚姻与爱情的万般无奈。美好的故事里有情人终成眷属,爱情总是婚姻的基础。这几年,渐通人事后发觉,多的是无疾而终的爱情,千疮百孔的婚姻。
长大后读的故事,见的人事告诉我,爱情与婚姻没什么必然联系。爱情会是最初的悸动,会是两两相合的甜蜜,会是一些一人没有体会过的复杂感情。而婚姻至简至杂,是生活。想起唐朝女诗人李治的《八至》: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在我眼里,能做到“至亲至疏”的夫妻不是一般的夫妻,要么是思想境界够高,要么是出于生活中两人的磨合。多数出自后者。
《红玫瑰与白玫瑰》讲述的便是一个男人佟振保和妻子孟烟鹂、情人李娇蕊这两个女人的故事。之前读文章的时候还不觉孟烟鹂有什么过于突出的特点,看完话剧后,人物形象倒是鲜明起来。孟烟鹂在黑暗压抑的剧台上永远是一抹鲜明的白,永远素淡着的一朵白玫瑰。白得通透,白得乏味。李娇蕊显然更适宜那个舞台,她是妖冶的红,流于黑暗的深沉。振保对于烟鹂没有爱,连这些年的亲情都寡淡至极。我觉得这个男人可憎,但我可以厌恶他这一个男人,永远来不及厌恶世上千百万个和他一样的男人。这便是生活的力量,我常常屈服于的一股力量,它让你无法肆意,但并不逼你。
爱情来得突然,也让当事人猝不及防,不知者无罪,我们本也怪不了爱情本身。但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除了冲动的感情,还应有规则化的理性。《红玫瑰与白玫瑰》最后为什么那么凄惨,为什么无论哪一个人的生活都让人觉得压抑,我想是因为男主人公佟振保的处理方式问题。不爱便不爱,却还要伤害。孟烟鹂的确平淡得让人看不到波澜,但显然这是一种适宜生活的性格与态度,而佟振保大概未曾长远地看看生活,未曾看到生活的尽头总是归于平淡,就像死亡心电图是一条再笔直不过的直线。孟烟鹂作为自己的妻,作为孩子的母亲,佟振保却幼稚地因为她不能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与她怄气,一次一次得寸进尺地伤害。李娇蕊是个尤物,是让人觉得有趣的女人,但佟振保自己也明知这个女人不适合娶来做妻。这是典型的爱情与婚姻的冲突。娶到的不是有爱情的,娶不到的又无法和她有婚姻。
我不禁将佟振保与《陆犯焉识》里的陆焉识做了对比。陆焉识与佟振保的处境不尽相同,二人都在最初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两个女人的性格特点也巧合般吻合,都是默默的,寡淡无味的,但有所不同的是这两个男人的做法。佟振保选择了一条让婚姻无法向下发展的路,始终将一切都怪罪于妻子孟烟鹂,对于这个家也没有多少责任感。陆焉识便不同了。尽管陆焉识在婚后还有了一个情人,但他始终都没有忘掉一个男人对于家庭的责任。不爱妻子,也不怨她,只是少作交流罢了。一月一封,从不间断的家书,对于家与婚姻意识的更高一层认识显然早在开始就决定了最后与佟振保在截然不同的命运。
从我目前浅薄低陋的认识来说,婚姻是和最适合的人在一起,而不是最爱的。爱情中,你爱他的身体,爱他的心,爱他的气息,爱假想中最完美的他,无法接受有一点毛病的他。在婚姻中,却可以有这些小毛小病。相应的期望不在,失望何谈?又哪里去生发怨怒。
不要像佟振保,用热恋中对情人的要求去看待要与自己休戚与共几十年的婚姻伴侣。几十年的短短光阴,没有谁浪费的起,不如与一个合适的人去过淡然的生活。何来合适?少些怨怼。怎少怨怼?提升心境去爱,去包容。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不要让骚动荡乱生活。生活的本态总还是安静地。因此我私心里总还爱着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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