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残桥旁，柳树下。
微风轻拂三千青丝，吻了脸颊。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衣袂飘飘。
斜晖脉脉，光影摇曳。
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恍惚了他，恍惚了岁月。
察觉身后的气息，欣然转身，“秦……”刚想说出那熟悉的名字，却见到一张陌生的面孔。那男子，一身青衣，潇洒出尘，遗世独立。
“公子。”
女子轻轻倚身，笑颜如花早已消失不见，仿佛刚刚只是一场幻影。
“姑娘。”
男子嘴角轻扬，抱拳回礼，举手投足间风流倜傥，令人心生愉悦。
……
远处，浓荫下，深沉的视线死死地盯着这一切。
许是这视线太醒目，男子离开前不着痕迹的朝这里瞥了一眼，微微一笑。
2.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女魏歆，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淑贵人，钦此！”
“民女……接…旨”。魏歆颤抖着双手，接过圣旨。一下跪坐在地上，身子蜷在一起，眼神空洞无神，微微印出那尖长的指甲死抠掌心的画面。
“哟，这魏家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啊，就是一家卖风筝的，竟然能被圣上看上。”
“瞧瞧这些厚礼，飞上枝头当凤凰就是不一样啊。”
“诶，听说这魏家的姑娘不是跟秦家那小子……”
“喂，这可别乱说，天子家的事……说不清，说不清。人家现在可是淑贵人，以后可要仰仗别人啊。”
“那是那是!”
望着周围的街坊四邻全都站在自家门口热闹地围着父母道喜喝彩，一小群一小群插不上话的人一起议论纷纷，说着风凉话，心里说不出的悲凉。
柳叶轻轻飘扬，飘不走这场雨季。
3.
“娘娘，您怎么还在做风筝啊，这都一屋子的风筝了。”
小侍女摇扇子的手开始僵硬了，额间的细汗已经成滴，忍不住抱怨道。
没见着回应，自顾自地说道。
“皇上……已经好久没到您这来了……。”
说罢，自觉不对，声音又小了几许，低下头，小声嘀咕道。
“娘娘，您有时间不如做个香囊什么的献给皇上，皇上一定很高兴的。”
小侍女眼前一晃，不知是否为错觉，面前温柔清婉的女子蓦然间气息一变，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凉透心间。
笔尖一沟，筝面画成，栩栩如生。春意盎然，如雪般的柳絮随风摇曳，柳树的枝干上刚长出枝桠，初春的气息扑鼻而来，似要飘出筝面。
思念早已发芽，对苍天的呐喊，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只有柳絮纷飞，迷了眼中的泪，乱了心中的弦。
微顿，换上不见眼底那温柔的笑，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们去放风筝吧。”
风筝线直直摆动，随着风，起着舞。飘过浓郁的青柳，越过斑驳的宫墙。因为束缚，才能飞得更高，得了自由，却迷失了方向。风筝如同断了弦的琴，再道不出残念沧桑。风筝一路飘出宫墙，在阴霾中搁浅。
魏歆望着断了线的风筝，露出久违的笑。它多么像自己，厌倦了天空，恐惧四方囚牢，最后义无反顾地坠入地面。
愿为风筝，风起而行，风静则安。
“娘娘，风筝没找着，好像飞出宫去了。”
小侍女冒着满头大汗，带着零零星星的几个小太监从侧门们急冲冲地赶来。
“罢了罢了，不见就不见，反正还能再做。”
听到这失落的消息，魏歆反而松了口气，紧握的手终于放开了快要折断的护甲。微掂着脚，朝着风筝消失的方向望了望。听风吟，惟愿君心似我心。
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4.
宫墙外，
青杨柳，
玄衣影，
离人愁，
谁人又吹笛？
天地苍茫，
月下霜尘，
幽幽空寂，
凄迷而继，
巧作断肠声。
残城遗梦，
弱柳宫墙，
夜痴怨唱，
形单影只，
晚风吹笛，
吹落一地回忆。
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皎洁的月亮悄悄地躲在黑云后，如水的柔光隐隐渗出，将亭台楼阁细细笼罩，似月宫般的清冷。
御书房内，龙涏香袅袅如烟，掩不住龙椅上那人锐不可当的凌厉。
“皇上。”
小奴才静悄悄的走到跟前，恭敬地伏了身。半响，不见回答，刚想轻动那僵硬的腿，上瞟的眼睛看着皇帝抚了抚宽大的衣袖，修长的手一平，放下笔，朝他看了一眼。
“淑贵人的风筝又飘走了，奴才无能……没找着。”
“又？”
皇帝眯了眯眼，扬起的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寒意。
……
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5.
捻了捻新上的黄土，炎炎酷暑，竟还微微湿润。秦梵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渐现疑惑，湿漉漉的墙壁严重影响了上色的进度。望了望周围，早已没了人影，此时的皇陵显得异常阴森，将灭不灭的烛火摇曳晃动，透不进光的沉闷，让他变得开始烦躁。
渐近的黑影出现在视野中。转头，一张难以忘却的面孔上散漫着暗淡沉迷的幽光。
“皇上。”
秦梵行了一礼，按耐住心中的不适，说道。莫名的恐慌在静默中愈发浓烈。
“呵，好久不见。秦公子……”
皇帝晃着若有若无的笑说道。他眼中似海，像漩涡一般搅得秦梵内心一颤一颤的。
秦梵感到说不出的慌张。
“——风筝传信。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你们俩倒是挺大胆子的嘛。”
皇帝弹了弹衣袖上看不见的灰，缓缓说道。
“草民惶恐，草民不知道皇上在说些什么。”
秦梵压住心底的恐惧，作无辜样说道。但那皇帝那悠长的眼神好似能看穿他的一切。
“不知道？呵，那就不知道吧。看在这些壁画画的还不错的分上——朕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变成厉鬼，来找朕的女人。”
狠决的目光像把刀直切秦梵的内心。再次换上那优雅的假笑，转身离开。
“你有爱过她吗？”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秦梵出声吼道。
一甩衣袖，暗光划过，触发了不知哪里的机关，满天的箭雨带着肃杀之气朝秦梵射来，怀着不甘的心，感受箭刺入骨髓尖锐的痛，意识开始变得不清楚，恍惚间想起风筝，想起她，想起那些美好的岁月。听风吟，忘江湖。
“可能吧。”那似有若无的回答，秦梵再也没能听见。
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2018.8.13-14 （汇忆八月练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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