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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稀奇的爱——读《饺子》

不稀奇的爱——读《饺子》

作者: 反正是个昵称 | 来源:发表于2020-01-14 18:23 被阅读0次

李碧华的《饺子》一共收录了五个故事,都是关于爱与情,如果将五个故事重新排列,我认为大抵可以排为三层。


第一层是寻爱。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终于遇到了你,满腔热忱,满眼欣喜,好多话,迫不及待想跟你说。你不知道我跌跌撞撞的走来,花了多少时光,你不知道我磕磕绊绊的寻找,滤了多少过往,你不知道我摇摇晃晃的途中,添了多少风霜。

我一直在找寻我最爱的那味蛋挞,他朴实,平凡,如逝去的父亲一般,咬一口,唇间满是儿时的甜蜜温暖。

我想快些走到店里,我想和你好好细说从头,我想听你说说自己,我想告诉你:

拍巧克力广告时多么有趣。有家公司在经济低迷时邀我跳槽条件多么好。最近看一个电影哭得半死。某一回肚泻还怀疑自己霍乱。如果连鸡蛋也有禽流感就太可惜了。鲜黄晶莹的鸡蛋,不知能做多少个好蛋挞......

我还想告诉你:

小姨甥玩电脑比我还棒。好想用新机场去旅行。

我想告诉你:我找到他了。

不想,耳边响起你客气的声音:

你近况如何?

我结婚了。女儿两岁。好可爱,又顽皮,胖得像小猪。你呢?

第二层是爱而不得。

我早就找到你了,你一直在我不远处。只是,我爱你,你爱他。

在爱情中,年龄不是问题,性别不是阻碍,可是跨越既定的性别取向却很难,强求一个不爱自己之人的心,更难。哪怕你生生世世羁绊、等待,哪怕你化为他的母亲继续守望,他留给你的,仍旧是背影。他心之所向的,仍然不是你。

得不到的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他错了吗?并没有。他只是不爱你罢了。

更何况,他又何尝不是爱而不得?

谁也没要求你非爱他不可。

你自己的选择罢了。

我们喜欢一个人,“喜欢”的过程已经是享受,我们心动、欢愉、望眼欲穿,他对我们好一点就可以了——这种“折磨”有快感。

哪有一生一世?

第三层,是爱别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剩下的三个故事里,都有一份逝去的爱。人心易变,美好难再。开始总是分分钟妙不可言,结局总是心戚戚苦不堪言。相爱时光还历历在目,回归现实却已物是人非。先说爱的人先不爱,后动心的人不甘心。男儿皆薄幸,女子多痴狂。于是,痴狂的女人用各自的方式去留住自己的爱情。

有的,爱之深,恨之切: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业,十数年如一日。你狂妄变心不论,却理直气壮的告诉我:

不要吵了!你吵什么?你有资格吗?你也没有注册!

突然间,我明白,我与其他女人并无区别,甚至我还不如她,你没许我“正妻”,她却有着你的“香火”。我怎么能容忍别的女人来夺走我的一切?我要永久的留住你!

刀起刀落,刀起刀落,一块一块的搬进卤汁中,小火慢炖,冒起一个又一个的泡沫,又一个一个的破灭,与黑汁融为一体,历久弥香。

日日食之,日日售之,终于,我慢慢的原谅了你。

有的,原本想成为浪子最后的港湾,那么孩子气的他,你想去护他周全,许他幸福。赌上自己,你最终的收获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和一个不能留的孩子。而浪子,依然是浪子。

能怪他吗?注定与幸福无缘已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何必再怪。无脚鸟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死的时候。他又何尝快乐?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业障因果,我儿,你是我和他的果,你是我日日不宁的因。我爱你,却杀了你。我杀了你,但你不能被杀一次又一次。

哪里才是最安全?我肚里。

你很软,很滑,一点腥味也没有。你很乖,乖乖的回到我肚子中。

我儿,自此后,你我日日相伴,再无人能害你。

世无天长地久,终亦雨打风吹。惟有无情,方至多情。

夜夜风清月朗,辰光静好,心事清盈。我与你永恒相知,不会寂寞。

保重保重。

保重。

有的,处心积虑,寻求青春不老之法。最终迷失自己,被自身贪欲所吞噬。

最后一个故事,爱的成分太少,充其量是个各取所需的交换,以年轻貌美换取生活无忧。但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以秘方求得青春回颜,亦不过须臾之间。是日已过,命亦随减。人始终敌不过岁月,一切繁华绚丽都是假象。却因浅尝甜头,不肯罢休,一路绝尘,不悔不究。人性贪无尽,欲壑难填平。直至无路可回头,方才醒悟:

为了对自己不起的男人,她如此沦落?


故事讲完了。

整本书阴冷诡谲、邪魅痴绝、鬼气森森,同时又笔触细腻,有着浓浓的市井气息。描写吃食,色香味俱全,恨不得一同食之后快;描写堕胎,寥寥数笔,让人如临其境,压抑得喘不过气。喘不过气的人需要呼吸,需要阳光,需要休息。但休息之后接着捧起,欲罢不能,这大概就是李碧华的吸引力吧。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人间爱恨大多相似。相聚别离,循环往复,面目模糊。

是在爱中的人太当回事。

其实爱,并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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