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熊给我们播放的幻灯片,让我想起驾校里,颁发驾照之前的教育课上,那一张张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照片。
北极熊想用这些恫吓我们这帮躁动的毛头小伙。可是,打基因里涌动出的,男性带有攻击性的荷尔蒙,还是让我们这些打着“学习”的幌子,被圈放在校园的高墙之内的灵长类动物变得凶猛起来。
男孩们看着一张张照片,反而大声起哄。
“老师,女人中了梅毒会怎么样?为什么不给我们放。”阿木起哄似的喊。
“谁说的?”北极熊脸色憋地通红:“给我站起来!”
阿木懒洋洋地站起身。
北极熊站在讲台上,把脸拉得老长:“你上课瞎胡闹什么?”
阿木:“我说,老师,你讲这么又没什么用,何必这么认真。”
北极熊:“你觉得性教育不重要?”
阿木:“高考也不考啊。”
北极熊:“高考是不考,可是你们不需要这种教育。”
阿木:“高考不考,我就不需要。再说,谈情说爱,有谁不会啊。”
北极熊:“性,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如果疏导的不正确,你们会搞出大事情。”
阿木:“您是说会搞出孩子啊?”
北极熊:“闭嘴!老师讲课,你少插话!”
阿木一脸不屑:“你别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你要是想好好教课,怎么迟到了这么久!”
北极熊皱起了眉头,走下讲台:“我……我是想叫你们先讨论。”
阿木:“老师,您也甭这么打压我,实话告诉你,性知识,我们从手机上都能查到,不用您老操心。”
“你……你……”北极熊满脸的怒火像是要喷发的火山口。
“老师,您说如果……”
“你闭嘴!老师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北极熊愤怒地朝阿木走来。周围的男生都不由得身子往后退。
“你还甭拿这种话压我,我不怕告诉你,我舅舅李宏斌是副校长,校长可是专门管老师。”阿木拿出一副浑不吝的样子,仰着下巴斜眄着老师。因为阿木发育得好,又高又壮硕,站在北极熊面前,好似一头阿拉斯加熊,剑拔弩张,气势丝毫不逊于北极熊。
北极熊走到阿木面前,声音颤抖地说:“你……你……气死我了!”
周围传来一阵闷笑。
“你给我出去!”北极熊用手指向门口。
“老师……我是开玩笑,你别当真嘛。”阿木笑嘻嘻地打圆场。
“好……你不出去是吧,”北极熊声音颤巍巍地说:“你不出去,我出去!”北极熊一步一震荡地走向大门。
“下课去校长室,”北极熊关门之前说道:“我管教不了你,你老舅能管教你!”
门“砰”的一声关上,大报告厅里安静了片刻,随后,男生们又哄闹成一片。
随后,阿木被他老舅狠狠教育了一番,脸上挂着一个鲜红地掌印走出校长室。
北极熊的性教育课就如此草草收场,并没有教会我们驾驶“青春”这辆车。
田勇翻了车,我也翻了车。我常想,如果我能够小心一点,会不会安全的驶过“青春”这个路口。
我厌倦了回忆。躺在沙发上,整个身体不停使唤,我像霍金一样敲动手指,更换着电视频道,忽而,墨镜王的《阿飞正传》跃入眼帘,可惜已是片尾……我的爱/是迷惘无所寄……黑夜中/寻觅一些感动/不知何去何从/不知何去何从……
随着歌声,我的灵魂从僵直的身体里飘飞起来,悬在房梁上,四下打量:这是一间老房子,铝合金的门扇紧紧关闭着,朝南向的窗户前是电视柜,电视柜旁是冰柜,里面填满了从渔场带回来的死鱼烂虾,房间里一直有些鱼腥味。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既是我自己,横躺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包桶装的泡面。火炉已经熄灭,房间里有些冷,冬夜已经浸透,父亲去镇上卖鱼干,还没有回来。
我想做些什么,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想起了苏璐,然后是雯玲,然后是路铭、阿木、大宇、志文,还有坏小子田勇。悔意在我胸膛里弥漫,从高中退学已经将近一个月,可是没有人联系过我。
操蛋,我的青春已经结束了。
想通了,脑海里所有的回忆便像退去的潮汐,渐渐消逝,我浑身轻飘飘的,好似悬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慢慢地,困意席卷而来,我昏昏沉沉地即将睡去,脑海里唯有一个念想:我该去社会上闯荡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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