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花的坟墓

文/猫言

2018年5月21日   星期一 晴转雨

1

我家后面有块荒地，奶奶在世时将它开辟成花园，种上太阳花，玉兰花和凤仙花，聊以自慰。老人们似乎和花草之间有特殊的交流。奶奶在时，花园里的花草长得枝繁叶茂。夏天玉兰花芬芳四溢，凤仙花不甘落后，开得红火。太阳花摇头晃脑地观战，热闹极了。

几年后，奶奶病逝，花草们也跟着奶奶一病不起。

只剩下一株自生自养的野菊花。

这株野菊花，于是成了我一整个花园。闲时我静静观赏它，看它绽放，看它成长，看它为我一个人展现妖娆身姿。

可惜一场暴雨卷走了我的野菊花。

2

等我放学回到家，早已无法挽回它的生命。雨后芬芳的泥土掩埋着野菊花的残骸。它被暴雨砸得面目全非，在这片尸横遍野的泥土里，它的枝叶混着泥土七零八落，我只能通过一抹惨淡的黄色辨认它昔日的形迹。

我的野菊花，就这样连带着它关于生的记忆，葬在这片生育它的泥土里。

从此，清晨，不再有它眼泪汪汪地在晨雾中舒展着身体；中午，不再有它翘首盼望，大胆地向太阳邀舞；傍晚，不再有它立在晚风中，吟诵着夕阳西下的光景。

它用纤细的腰肢撑起素淡的脸庞，在晚霞的照射中放光泻影。天生天养的它有股傲气，不分时地地肆意绽放，不太在意其他植物的眼光。这是一种带有野性的自然之美。

可惜已不再。

生命是一种太美好的东西，它的不期而至，和溘然长逝都令人猝不及防。

而我只能用回忆筑起一个野菊花的坟墓，独自一人在它存在过的地方，缅怀它的过去，悼念它不曾有的将来。

对了，这死去的野菊花，竟还是有将来的。

3

原来风雨捶打过的地方，竟又重新冒出一株小小的花苗，还来不及长出花苞。它那三两片叶子因为稀少而显得精贵，绿得晃了我的眼。花苗的高度也不及前任挺拔，有些矮小，显得怯生生的，却有几分姿态。

我已经能想象到，这小东西将和过去的野菊花出落得一样出众。

那株早已深埋地下的野菊花，用它支离破碎的肉体，反哺这片生育它的土地，至死不渝。

它的血肉将汇成汁液，滋润这株新苗，令它同样拥有纤细的腰肢，可以扭动着撑起素淡的脸庞，在天地间放光泻影。

生命是一种太美好的东西，它的不期而至，和悄然长逝，原来都不是偶然。野菊花的坟墓，竟成了新生命的洗礼台。

4

就像我们人类的轨迹，一代人用心血孕育下一代，一代接一代地传承，生生不息。

奶奶像园丁一样，兢兢业业地哺育了她的七个孩子，带他们挨过饥荒，躲过动乱岁月，直到生命的尽头。和这野菊花一样，滋养着大地，培育着下一代。大音希声，大爱无声，源远流长。

END-

我是猫言，喜欢请给个小心心❤，这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啦。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第2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