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
彻夜未眠。
远处的天边渐渐泛起了一片鱼肚白,朦胧中似乎能看见小区门口那只熟睡着的小黑猫。楼下的榕树摇动着,从城市的另一边吹来的早风打在脸上,冰凉的隐隐作痛。
从躺椅上站起,躺椅随着我的动作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下意识的透过落地窗看向卧室,她睡的真香呢。
想来,是要入冬了嘛。
6:10
走进屋子里,迎面是一股暖流以及熟悉的香味。熟悉到差点习以为常的将它忽略,熟悉到差点就让我认为这本就属于我。
越想,鼻尖越是酸楚。
快步走进卫生间,开着水龙头双手捧着一把水便往脸上泼,顿时清醒了许多。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散乱着头发,不时有水滴从发梢低落。毫无生气的显得颓废不堪。
“咔”的一声卧室的灯亮起,窸窣窸窣的有穿衣服的声音。
千千揉着眼睛朝我这走了过来,我说:“千千,早啊。”
她从我的身边绕过,径直的走向洗漱台。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一手拿着牙杯,一手拿着牙刷,自顾自的刷着牙。
我尴尬的笑着,回到了卧室,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灯,照的我眼睛有点难受。
我听见千千洗漱完出来,听见她整理着头发,听见打开卧室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
微弱的点火灶台,牛奶煮沸的声音,以及千千的咳嗽声。
出门见着千千背对着我坐在餐桌前,我走上前,坐在她的身边。她的双眼有些许红肿,面色憔悴。她慢慢地一口一口咬着面包,杯子里装的热奶冒着水汽,在千千面前升腾。
我趴在桌上,看着她,我说:“千千,你哪里难受吗?”
她并没有理我。我说:“千千,我昨晚在阳台看星星,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呢,早上起来冷死我了。”
我笑着,可她依旧没有理我。
我扭过头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升起,有光照射进来,晒在厨房的地板上,折射着光让我有些难受。
对了,千千是我女朋友,确切的说,是我的未婚妻。
23:50
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和千千因为婚礼的事情产生了矛盾,逐渐发展成了争吵。千千哭着摔门而去,我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想着照惯例她一会儿便会回来。一根烟燃尽后,我发现千千手机和钥匙还落在桌子上,想她身上什么也没带不禁担忧起来。我抓起她的手机和钥匙就冲出了门,跑遍了整个小区,以及以前经常找到她的那间小超市,都没有找到她。我似落魄的流浪汉一般拖着一副不属于自己的身躯回到了家,将门虚掩着,躺在沙发上。
我是有多么的后悔,后悔自己的幼稚将你气走,后悔自己与你争吵,后悔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追上你,抱住你,说对不起。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们站在车轨的两旁,列车从我们中间呼啸而过,硬生生地把我们分隔成两个世界。我呆滞地看着列车,希望能透过它看到你的身影。可直到列车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我也没有在看见你。我在漆黑的夜里哭喊着你的名字,我是那么的着急,却又那么的无助。我在四处寻找着你,甚至望着夜空想你是否在星星的背后会有你的身影。我是摔了有多少次才让我的双脚麻木,我是呼喊了多久你的名字才让我的声音沙哑。夜色里,我想我是否留下了眼泪?无所谓了,一直到你从我身后把我紧紧把我抱住,一直到你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胸口有你呼出的热气的温度,一直到你轻轻靠近我的左耳对我说:“我还在。”
你知道吗,那时我的整个心都融化了。你知道吗,那时整个世界的花都开了。
可是,无奈只是梦一场。
不过还好,当我醒来时,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你。只是你面无表情,苍白的脸显得憔悴许多,让我无比自责。我一把抱住了你,抱的紧紧的,我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哭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看见你红了眼,一点泪滴落在沙发上。
我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不想再让你离开。
只是你并没有理我,并且再也没有理我。
你起身绕过我,径直走进卧室,合上了门。你走的那么自然,就好像穿过了我一样,无助无奈,无可奈何。我走到卧室门前,贴在门上,我听见了你哭泣的声音,你的每一声抽泣都像一把穿心剑一般,剑剑插在我的心上。
千千,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我要让你比以往更幸福,百分之一万的幸福。
只是你再也没有理我。
这些天来,我静静的和你吃饭,静静的和你看电视,静静的和你上下班,静静的看着你,可你却不见我一眼。
我想,那就让我这样一直陪着你吧,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直到垂暮之年,野草有了一百代子孙,直到你能再对我笑。
7:00
千千吃完早饭后,提起包便去上班了。她走到门口蹲下身子穿着我给她买的那双高跟鞋,我对她招招手,说:“路上下心吶。”
说完千千出了门,门被重重的合上,留下无边的寂静。
百无聊赖四处望着,家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墙角依稀能看见薄薄的一层灰。卧室的床头还散落几件千千的衣物。
找了好久才找到了卫生工具,想好好打扫一番。一做就是做了一个上午。昨晚彻夜未眠,困意在这打扫完的瞬间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把工具丢在一边就滚到卧室的床上,几乎是在身体贴在床上的时候便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似乎都已经黑了,窗帘被拉了起来,卧室、客厅的灯都点亮着,隐隐约约能听到客厅里有千千的声音。
下了床,轻轻拉开卧室的门。千千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她低着头,身体似乎在颤抖,好似在抽泣,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
我慢慢地靠近她,可不知怎么,愈是靠近,我的心口愈是疼痛。
我在她的身后抚摸着她那不再如曾经顺滑发梢,但她身上的芳香依旧,让我还能认得出她。
千千似乎有感知的回过头,那一瞬间我从她的眼睛里感觉到她心里似乎闪过一丝惊喜,可又在下一瞬间又黯然无存。她扭过头去便大哭起来,把怀里的东西抱的更紧,像是她至关重要的东西。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过脸颊,滴落在地上,也打在我的心上。她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空荡的屋子里回响着。
渐渐地,千千似乎没有了力气,身子软了下来,手中的东西落在一边,整个人斜靠在沙发上。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千千怀里紧紧抱着的是什么东西,那是我和千千预拍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她是如此美丽动人,宛若春天原野百花盛开一般叫人惊叹她的美丽,而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却显得如此陌生,莫名的感到一股酸楚,我上前把千千紧紧抱住,头依在她的肩上,我说着:“千千,不哭了,我还在呢,千千不哭……”
我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声音颤抖,泪水落满了面庞。
我想,要是千千能听见我说话就好;我想,要是千千能知道我正紧紧的抱着他安慰他就好了;我想一觉醒来她正对着我笑,叫我起来吃早饭,在家门口为我带上领带并附上一个吻。
现在,我只想,要是我还活着就好了。
很高兴我们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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