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刷牙的时候，妈妈跟爸爸提了去银行的事情，说我有一个两万的折子到期了，要重新办理一下。我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爸爸可是爱钱胜过生命的男人。这下听见钱也不睡觉了，拉着门把手脱口而出，你别去银行了，我取两万给你。
“哎呦，你可别是听见钱就高兴的疯了，你取两万给我？”妈妈一脸惊奇，挖苦他。
“不是不是，你取两万给我，哎，不对，算了算了，”停了一会继续，“那什么时候去银行？”
“明天或者后天天气好点，雪化了就去。”
“唉，那不行现在就走吧。”
妈妈没搭话，转身进厨房了，爸爸又悻悻地回去，“不说了不说了，睡觉睡觉。”
我算着时间，没过三分钟，又窸窸窣窣的出来找我妈小声嘀咕，“唉，要不下午去吧，一弄就完了。”
“行了吧你。”我妈的声音囔囔的，“这两天检查呢你还敢乱跑。”
“不去就不去了，你自己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到了今天中午，没等我妈撂下饭碗，就催着赶着，“快点，就你磨磨蹭蹭的，吃个饭要整么长时间。”
我们家从来不一起吃，吃不到一块去，经常因为这个吵架。
爸爸爱吃自己扯的汤面，什么菜都没有。最好一天三顿，前期把我妈和我吃的营养不良，他满嘴溃疡后，老老实实的听我妈的话，买齐了水果和蔬菜。每次一起做饭的时候，哎不是这么弄的，你这慢死了，你能不能快点。说的我都烦。
就算天性温顺如我妈也忍不了了，“行了，我以后再不跟你搅和了。”
分分合合无数次，我上了大学，改革以后，他才去食堂解决，为什么，便宜啊。以前为什么不去食堂，太贵了，四块钱的套餐太贵了。现在两块钱就吃的饱饱的，也就不回来跟我们骂嘴皮子了。
“好了，好了，走吧。”
我看着他们俩前后脚出门，妈妈开着门愣了一秒又回来了。
“咋了？”
“你看看，一秒都不愿意等我，你说换成对面，他敢这样？”
我们家对面是超级大领导，平常我爸在家里不扫地，都要把门口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让领导看起来舒心。
“哼，肯定是算计你的钱没算上，还得给你开车，赔本生意。”
“算了算了，不说了，我走了啊。”
我妈出门按电梯，没一会儿他俩一起进门了。
“诶，这咋回事？”
“没拿车钥匙。”我爸依旧是老掉牙的冲锋衣，看起来像高级农民。
这次又是，我妈只是迟了一秒，电梯又下去了。
我妈气急败坏把门一摔，“今天必须好好专治一下了，不管外边有谁在场。”
总之最后还是平安的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带进一股低气压，我屁都没敢放。肯定路上出了差错。
我尾随着妈妈，坐在床边看她换衣服准备上班，等她开口。
“我今天发毒誓，我以后再也不跟他去银行了，本来十分钟的事情，一下等了四十分钟。你看，给我耍威风，上下上下三趟，你说坐电梯好玩啊？”
我没憋住笑了。
“我们到那，一个老太太就插进来了，他也没话说，你也知道老太太都是这样。等等等，一会儿一个练瑜伽的阿姨也来办事，就说等会儿搭你家的车回去哈。这下前等后等，你说说。”妈妈两手一摊，一副恨铁不成钢。
“要是没耽误那一来回，我们不是早就回来了，给别人脸色好的很，在家里就……算了”我妈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听见这句话了，一旦扯上钱，所有的事情都是坏的。不说了不是结论，而是长时间的逗号。他总是又低声下气的回来巴结，妈妈又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用善良宽恕，我又一次又一次陷入幸福家庭的假象。然后又一次又一次重重的跌下来。
一旦离开妈妈，伤疤就开始流血，纱布只能是钱。消费，只有不停的消费才能弥补内心巨大的空洞。但每一次消费，又让这空洞更深一层。这或许是爸爸的错吧，他从前的罪恶，罄竹难书。可坏事也是好事，他们总能互相转化。
那就是，我意识到这样的事实，我只有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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