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好消息不多,坏消息不少。
”到那个时候,你弟走的时候,你不要哭。”妈对我说。
她哭了吗?没有当着我的面哭。她多希望看到我可以快速走过悲伤,逝者已矣,希望生者可以少一点痛苦。
真正给我安慰的,是慈安院义工,他们的帮忙下,按照佛教的仪轨,我主持了弟弟整个葬礼,亲人们都不必哭泣,只是不停的念诵“阿弥陀佛”。
在塞缪尔看来,痛苦既没有好也没有不好,而是一种自然存在的东西,是让人心碎,但不得不接受的生命的一部分。没有它,生命也失去了完整性。
回想两年前,听到弟媳妇打电话跟我说,我弟确诊为肝癌晚期。我的第一反应,否认与逃避,我有点不知所措了,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什么,不可能吧?是不是误诊?” 我太想逃避痛苦,就会试图否认它,不谈论。我马上请假,坐火车去医院看他。打完吊针,我们一起慢慢地围着医院走了一个下午。之后,我们分手,在医院旁的小旅馆里,我一个人在卫生间,哭了一个多小时,让淋浴的水不断的冲刷我的头。
深呼吸,承认。
最重要的一个动作,是和医生了解癌症,了解癌症后期的可能面对的情况,直接谈论死亡。然后找各种理疗的方法,各种中医药的方法,找各种渠道去买进口药,经常打电话,一两个月就回家一趟去关心一下我弟。
更重要的是大声呼救,和自己身边的亲戚朋友沟通寻找办法,自己是那个溺水的人,希望有人可以拉自己一把。
肝癌晚期,从发现到死亡,一般是3~6个月,但是他一直撑了一年零两个月。
向前走。
葬礼结束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不管愿不愿意,生活还在向前,还有工作。以前的状态,那种可能性永远消失了。悲伤永远地改变了我。所谓的治愈,不过是渐渐接受这种改变之后的生活。
生命不是一匹完美的织锦。每一次的丧失都在上面撕开一大块口子。这块缺口永远存在,无法补上。我们要做的,只是在其它地方编织不一样的花纹。最终形成更复杂,更深邃难明的图案。
学会带着痛苦活下去,听到坏消息之后深呼吸,正是治愈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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