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油坊社区二楼会议室。梁书记请来二三十名老者参加座谈会,主题是撰写油坊社区的村史。老弟兄们虽说住在同一个社区,但聚得这么齐,也是稀罕事。众老汉回忆陈年往事,感慨流年似水,自然别有一番感怀在心头。座谈会快结束时,突然有一位村民叫尹良业的,站了起来,他要给大家清唱一段《红灯记》助兴,众人鼓掌齐声叫好。
尹良业唱的是《临行喝妈一碗酒》。故事情节是这样的。抗战时期,东北小城,铁路扳道工人、中共地下党员李玉和与60多岁的母亲、17岁的女儿李铁梅,祖孙三人在一起生活。他们虽是一家人,却不是一个姓。原来他们是在17年前,一次大罢工的流血斗争中,组成一个革命的家庭。革命先烈传给他们一盏红灯,这是他们的传家宝,是战斗的信号,是胜利的象征。一次,李玉和接到上级党组织派人送来的一份密电码,要他通过组织转交给柏山游击队。由于叛徒的出卖,密电码还没有转交出去,李玉和就被捕了。坚强的李奶奶,知道儿子此番被捕入狼窝可能凶多吉少一去不复返,为了鼓励儿子与敌人斗争,临别前,母亲端给儿子一碗壮行酒。
这是《红灯记》中的经典唱段。李玉和双手接过母亲的酒后,有大段唱词,然后一饮而尽。对母亲,李玉和一方面请母亲放宽心,自己在鸠山面前绝不会屈服,“千杯万盏会应酬”;同时舍不得撇下老母亲,但忠孝不能两全,故深情叮嘱母亲“妈要把冷暖时刻记心头”。对待女儿铁梅,则有另一番曲笔交待和深情寄托:“小铁梅出门卖货看气候,来往‘帐目’要记熟。困倦时留神门户防野狗。烦闷时等候喜鹊唱枝头。 家中的事儿你奔走,要与奶奶分忧愁。”
《红灯记》是当年轰动全国的八大样板戏之一。撇开政治因素不谈,艺术水准那是绝对的一流。虽是清唱,没有琴声锣鼓伴奏,“李玉和”开口唱的还是在咱们合肥地区广为流行的庐剧。可农民出身的尹良业却能将李玉和临别前对母亲和女儿的不同心境,拿捏得十分精准到位,唱得荡气回肠。与铿锵有力的革命现代京剧唱腔不同,尹良业庐剧版的“李玉和”,更有人情味,他将这一段刚柔相济的感情戏,表达得另有一番动人心魄的韵味。尹良业的这一唱,一下子就将大伙拉回到文革时间的油坊大队。
1974年,油坊大队也成立了文艺宣传队。大家编排的就是《红灯记》。人才和锣鼓家伙都是现成的,当时的朱巷公社有一家过江庐剧团,到江南演出过的,周边很有名。在古为今用的指导方针下,一切都驾轻就熟。导演兼主演李玉和的,就是当时的老支书尹可伍;铁梅是尹良霞演的,李奶奶是尹良静演的,都是家乡人。高中毕业回乡务农的尹良业,也进了宣传队,不过,他当时还没有机会主演李玉和,演的是配角——磨刀人。据村庄老人们回忆,当时油坊大队的《红灯记》,演出时也是万人空巷、轰动一时的。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遗憾的是,就在记者采写此文时,听说演铁梅的尹良霞和演李奶奶的尹良静先后都去世了。让人感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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