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小美有一个男朋友,这个男朋友的名字叫麦克。
“他的眼睛好蓝,好漂亮!”小美在第一次对我提到麦克时这样说。
“他说我的眼睛好黑,好漂亮!”小美接着说。
异族之间的爱情最初多了一份新奇,相处下去才会看到困难。
“他的肩膀好宽,他好有力气,他好帅啊!”小美接着说:“他的妈妈是加拿大本地的白人,他的爸爸是法国人。”
我的眼前出现了法国电影《佐罗》。
我怀着见佐罗的心情见到了麦克,在见到麦克之后的第一个感受是:他不是佐罗。
因为期待的是佐罗,见到的是麦克,所以,我对麦克的第一印象是觉得他不够帅。
后来多看几次也就看顺眼了,我的小美也只是我一个人眼中的美女,我要是要求女儿的男友是佐罗那是我脑子有毛病。
假如这麦克真的帅成了佐罗,那不是我女儿的福气,而是我女儿的灾难。
不管麦克是帅还是不帅,我的小美说他帅,那他就是帅。
只要他对小美好,他的人品等方面没有问题,我愿意做个顺水人情,一辈子承认我女儿爱的人就是大帅哥!
人家小美那么小都知道在这方面为我做顺水人情。
小美小时候,我一说我老公帅,小美就发出“哧”的一声嘲讽的笑,稍微大点,她就再也不那么干了。
麦克是一个工作狂,小伙子是电脑公司朝九晚五的工程师,业余时间全部用来开辟第二职业,他创办了自己的公司。
这使得小美很委屈,常常觉得自己没有得到足够的陪伴,两人之间总是争吵。
有一天,小美对我说:“妈妈,假如有一天,我和麦克分了手,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我说:“我不会。宝贝,这是你的人生,你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任,你不用对我的感受负责任。”
小美松了一口气。
我问:“你为什么这样说?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小美道:“我们总是吵,我们之间的文化差异太大了,对很多问题看法都不一致。”
在我知道麦克是一个工作狂的时候,我就知道小美会很受委屈。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做得了工作狂男人的女友或妻子,起码我不行。
在我看来,一个母亲对女儿爱情婚姻干预的机会一生应该只用一次,这唯一的一次机会我已经用完了。
我干涉了小美的第一次恋爱。
如果一个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涉女儿的恋爱,那就是这个母亲不对了。
这会儿可是小美自己提出来的,是她先提出她和麦克之间存在着分手的可能性,天地良心,不是我主动干涉哟。
我道:“我希望你找一个像叔叔这样的男人,把整个人整个心都给你,而不是工作狂,工作狂是把他的大部分心给了事业了,也可以说是给了自己的欲望了。”
自从我和老公2013年正式结婚,小美就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我老公了,叫叔叔显然是不对的,叫爸爸又改不过口,叔叔这个称呼已经叫了九年了。
这是我的错。假如我知道我老公在最初与我相识的日子里在我面前展示的自己表里如一、没有虚假;假如我知道他可以爱我十七年如一日并将在余生继续爱下去;假如我知道我最终能够接受了他全部的价值观人生观爱情观,我应该应允他的第一次求婚,我应该在2005年就嫁给他,省得我女儿现在无法改口叫爸爸。
私下里,我和女儿聊天提到老公,我还是习惯性地说“叔叔”。
我道:“假如你找一个像叔叔这样的男人,我这辈子就可以对你放心了。”
小美道:“叔叔这样的男人是很难找的。”
小美,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间接夸奖你继父人好、你妈我中了彩票吗?
小美又道:“不过,妈妈你觉得好的那类人我不一定觉得好,你喜欢的类型不一定是我喜欢的类型。”
小美,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刚发给我一颗糖豆一伸手又把糖豆收回去了吗?
我正准备对小美再说点什么。
小美忽然哭了,她道:“他已经为我改了很多了,他说他以后要改,他说他会多陪伴我的。”显然,她害怕我知道他们之间有一些问题后投反对票。
她流着眼泪接着说:“我自己也改了好多,我工作后自己通过工作充实了我自己。我寂寞的时候就找我的女朋友们玩。”
小美虽然是毕业于生物专业,最终却成为了金融领域的工作者,连找的男朋友都接近她的生父这一类型,我不得不感慨:人的命天注定。
也许上帝要她去完成她的人生试卷,我曾被给予同样的一份试卷,那份试卷被我和她生父联手搞砸了,上帝好心,又给了我一份容易答一些的试卷,这一次我没有搞砸。
我的小美爱上麦克了。可怜的孩子她爱上这个工作狂了,但是她又有些受不了他是工作狂,这和我当年爱上她的生父有些相似。
小美走后,我和老公聊这件事,我还是有点想干预。
老公道:“你还干预得了吗?他们相爱两年多了,闺女也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听你话的小姑娘了。”
他又说:“这是她的命,她只能认她的命。好在她的男朋友只是工作狂,他不能常陪伴咱闺女又不是干什么不正经的事去了。”
老公的话多少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之所以不愿意女儿嫁给工作狂,一部分原因是她的生父是工作狂,而我的第一次婚姻破裂了。但是,我们婚姻破裂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是工作狂,而是他未能做到专一地忠诚于我们的爱情。
我的哥哥在年轻时也有过一段工作狂的日子,最终他和我嫂子还是幸福了一辈子。女人爱的男人有各种类型,男人爱女人的方式也多种多样。我这样宽慰自己。
然而,当母亲的总是企图让女儿的人生道路走得平坦,最好走在她认为幸福的轨道上。
我对老公说:“我想让女儿找一个你这样的。”
老公笑:“我年轻时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年轻人总是要追求事业的,关键是要有一个度,最好能引导一下,引导不了闺女她也只能认命。”
无论对待朋友还是对待女儿,他倡导的爱情婚姻态度都是认命。当然,他更认自己的命。
他的这个态度很不幸地被我掌握了,于是,他就不得不让我过上了吃香的喝辣的、想不干活就不干活、想这么着就这么着的好日子。
他说:“你放手吧,你已经管不了了。”
婆婆的忽然去世让要回国的我不得不放下对女儿的牵挂了,我就让她自己飞吧。
小美对我说:“妈妈,我大了,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假如你要管,我将来不幸福我会怪你;假如你不管,我不幸福我只怪我自己。”
这个孩子因为聪明和自立所以解除了我作为母亲的责任。
仔细想想,我知道我不具备管这件事的智慧。我不可能知道怎样做决定对我的女儿好。
如果我要女儿和麦克分手,她再找到的人就没有其他问题吗?多少年后,我的女儿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心情纯真而热烈地去爱另一个男人?
我只能以祷告的方式将心中的负担卸下,将我的宝贝的命运交给上帝。
我问小美:“假如疫情一直不结束,在我待在国内的时间里,你和麦克分手了,你能不能支撑好你自己?”
小美很坚定地说:“我能。我有我的工作,我有我的朋友。”
我放了一些心。
以我的直觉,这两个孩子最终走向婚姻的可能性还是高过了他们分手的可能性。
在3月24日这个我和老公将要告别温哥华的晚上,小美回到家后,拨通了麦克的视频,我们以这个方式告别。
晚上八点这个时间,工作狂小伙子还戴着口罩在他的公司里忙碌着。
他在视频里用英文对我说:“您放心,我会看护着你的宝贝、保证她的安全,直到你们回来。”
白人小伙子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不会安慰人。
我用英语对他说:“麦克,我谢谢你包容我的被娇惯坏了的女儿。我祝福你工作顺利、身体健康,也祝福你和我的宝贝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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