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如狼似虎
1
在网易云音乐看到了赵雷刚刚发布的最新单曲《成都》，关于歌，只听不评，这是我一贯的作风。只是觉得推荐页面的两行字写的不错，辗转过很多地方，总有一些他乡成为故乡。
我想，相逢了很多人，总有一些生人变成亲人。
这种毫无血缘关系的亲人不需要太多，一个满足，两个荣幸，再多就是八辈子积德赚到的。
我身边有这样几个人，开起玩笑来没底线，吃彼此剩下的拉面，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一起去大保健。
呦呵，还蛮押韵。
高中假期再少，我们每个星期都要聚上一聚，吃什么不挑剔，烤鸭可以，鸡翅可以，一碟花生也可以，只要有一瓶二锅头就行。高三学习紧张，逃掉最后一个晚自习到河边喝酒，指着微波荡漾的河水侃侃而谈，牛逼吹的没边没沿，完事把酒瓶子往河里一丢，痛痛快快地撒泡尿，拍拍屁股走人，何等快意。再看看时间尚早，沿着河边溜达，听说某位仁兄手机里刚刚下载了岛国最新爱情动作片，立刻驻足，围成一圈评腿论胸，而后扼腕叹息，这么好的妹子怎么跑去干这了？
这么一听，不就是一群狐朋狗友吗？
不不不，谁这么说我那帮子亲人，我会和他玩命。我有狐朋狗友，却绝对不是他们。
当我高中被女朋友踹了伤心不已，他们集体逃掉自习，和我在清水河边高唱《海阔天空》。
当我弟弟和家里闹矛盾玩失踪，他们二话不说，请假的请假，逃课的逃课，从四面八方集结而来，连夜坐火车赶回张家口坝上的小县城和我找弟弟。在寻找的过程中，寒风如刀，但他们没有一句抱怨，跑腿的跑腿，安慰我父母的安慰，尽着自己本没有的责任。我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和我爸妈找他。他们立即翻脸，他妈的说啥呢，让叔叔阿姨回去歇着，老子脂肪厚，耐冻，今天找不到你老弟，咱就不回去。
当我说老爸骨质增生，收不完棒子，我不能和他们出去玩了，需要回家收棒子。他们一声不吭的退掉了火车票，跑到村里帮我家收棒子，不叫苦不喊累，一大碗手擀面就吃的心满意足。
……
这样一群人，怎么能是狐朋狗友？
我们的确没事干就聚一起喝酒，但哪条法律规定酒肉朋友就是狐朋狗友，酒喝多了，喝的五迷三道，手拉手肩并肩，摔在街上半死不活，那也是生死之交。
燕昭是我亲人之一，在我的亲人中，他是一个很另类的，总能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因为他的身上有一种本不属于我们这个年龄的老练稳重。
我们这群人目前没什么大本事、大理想，如果偏要说，那就是喝最烈的酒，泡最美的妞，日最野的狗。
燕昭则大不同，不说则已，一说就是电子商务阿里巴巴马云王健林云云，听的人犯迷糊。相比之下，我们那些就是下三滥了，所以对其高山仰止，觉得他莫名的牛逼，日后必成大气，就是人们说的不明觉厉。
燕昭懂很多道理，常常给我等开悟。
他曾把书上的一句话转述给我，趁着年轻要多做一些后悔的事，这样老了之后回忆起一生就不会淡如白水。我没老过，正二十郎当岁，做了不少后悔的事，比如高中的时候没捏一下女朋友的胸就被人家踹了，快播还没怎么用就被封了，有些网剧还没看就下架了……
我理解不了那句话的意思，所以觉得能说出这话的人，应该是个很无聊的老头子，没有广场舞跳，也没有象棋下，更没有老太太和他打麻将。
燕昭告诉我，我那些后悔不是后悔，是没有摆脱三俗的表现，说那句话的也不是老头子，是一个阳光帅气娘娘腔的青年写手。我这就怒了，妈的，不是个老头子干嘛张口闭口都是老了以后、年轻的时候。
燕昭又告诉我，写心灵鸡汤的人之所以能够成功，并不是因为他们经历过，然后达到了成功，他们的成功只是因为他们鸡汤写得好，能唬得住人。
我深以为然。
除此之外，燕昭还告诉我许多事情，堪称我的人生导师，作为交换，我把一些不可述说的网站告诉了他，算是学术交流。
2
上了大学之后，我和燕昭不能像以前那样整日厮混在一起了，一年能见几次面。除了寒暑假一块勤工俭学，平时也到彼此的城市看望对方，见了面就喝酒，喝完酒就吹牛逼，不过一直没敢和他提大保健这档子事，怕他分分钟用五讲四美将我湮灭。
燕昭在认识我之前滴酒不沾，朝着好男人的方向发展，不过半途被我带跑偏了，现在一到饭桌，无酒不欢，还常常把我那句‘吃饭不喝酒，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劝酒词挂在嘴边。
酒品如人品，燕昭喝酒以稳闻名，适可而止，从来不喝多，然后和我把那些喝得歪七扭八，愣把臭鞋当手机的王八蛋抬回酒店。
和燕昭喝酒最踏实，不用担心他闹腾，还能聆听智者心声，提升自身境界。
我和燕昭最近一次喝酒是今年三月，离开学不到十天，我和他在张家口一家拉面馆吃面，酒是他自带了，长城干红。旁边人纷纷侧目，内心潜台词应该是：这他妈哪来俩傻逼，吃拉面喝白酒？
我们两人不理会别人怎么看，自己开心就好，谁规定红酒一定要配牛排？
拉面还没上桌，我们打开红酒就着花生米喝。我相信这是很难见到场面，为了纪念这历史性的一刻，我用手机拍照，然后发微博、发朋友圈、发QQ空间。燕昭把红酒倒在白瓷碗中，拿在手里轻轻摇晃，表情严肃，就像英伦绅士一般。
我受不了他，说：你可以换个高脚杯再得瑟吗？
燕昭说：我们要喝的是酒，不是容器，所以和用什么没有关系，你不要太拘泥于形式。
我说：狗屁，既然要喝，干嘛要晃？直接一口干不久得了。
燕昭摇头叹息，说：红酒怎么能一口干，要慢慢品，不懂了吧。
我白他一眼，说：我是不懂，但我有对象。
燕昭觉得莫名其面，说：有对象怎么了，你也得提升自身品味，为未来有一个我这样上流社会的朋友做好准备。
我说：我没品味，但我有对象。
我贱兮兮地笑，把花生往半空一抛，张嘴准备它掉进去。但花生被燕昭随手抄去了，他把花生往嘴里一扔，说：能不提这事吗？能不能谈谈理想。
我说：没有理想，但我有对象。
他这次不说话了，神态颓唐，就好像放弃了一个无药可救的病人
气氛陷入冰点。
我心想，不至于吧！举起酒杯要和他碰杯，以缓解尴尬。
他和我碰杯，说：干了。
然后一口干了碗里的红酒，刚才不是说的红酒要品不能干的吗？怎么这么快就用行动打自己脸。
放下碗，他忽然看着我，说：学峰，你有什么遗憾吗？
我觉得他喝傻了，干嘛莫名其妙问这，我回答：有。
他追问：什么？
我仰天长叹，煞有介事，说：高中没把长腿大胸女友睡了。
燕昭向我丢来一粒花生米，恨铁不成钢：你没救了。
干嘛搞的这么严肃，哥俩见面不就是为了开心吗？当然要按例扯淡了。
燕昭沉默许久，说：哥们现在有个遗憾，很大的一个遗憾？
我好奇心大起，问:什么遗憾？有多大？
拉面上来了，热气腾腾，几片薄薄的牛肉浮在汤表，被煎熬的变了形。
燕昭把辣椒油和醋倒进碗里，说：你知道小草对象了吗？
我立即明白了！
他说：哥们最大的遗憾就是高中没追小草。
3
让我们按下回放，回到高中时代。
相比较燕昭而言，我更早认识小草，小草属于那种矮个子的美女，但是发育良好，是一个很讨男孩子喜欢的萝莉。在文章里提到女生，我一般会用‘姑娘’二字，但是小草例外，没什么词汇比‘小妮子’更适合她了。
刚上高中，我把全班女生扫视一遍，注意到了几个颜值不错的，其中就有小草。不过小草两道眉飞了起来，眼角狭长，给人一种很刁蛮的感觉，另外我对一米六一下的女生无感，所以没有动手。
我不动手不代表别人不动啊，喜欢萝莉的大有人在，譬如我们的体委。那家伙长得人高马大，往小草前边一站，就跟爸爸领着闺女似的。
体委手段高明，先和小草舍友处好关系，跟她们表明心意后，里应外合，开始追求小草。小草一标准的傻白甜，天真烂漫，之前没谈过恋爱，面对比自己高老长一截的体委，直接蒙逼，但是体委攻势猛烈，再加上舍友说合，最后还是接受了体委，决定和他交往一段时间。
不得不说，体委对小草不错，每天都给小草买早点、带好吃的，晚上下了课不急着回家，留在教室为小草讲解数学题。
不过，小草对他没什么感觉。
相处不到一个月，两个人分手了。
感情并不是单方面付出就可以维持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后来问过小草这件事，得知当初她接受他，更多的原因就是舍友的起哄，还有就是怕体委报复她，早操无论迟到还是缺勤，处罚都是很严厉的。后来小草发现，体委比她迟到的次数还多，也便无所顾忌了，同时她也害怕，俩人身高差距太大，体委又是个小心眼，曾经把同班一个男生堵在学校门口恐吓，就是因为那个男生和小草说了几句悄悄话。小草委屈，和谁说话是我的权力，轮不到你来插手。
这小妮子也有那么一股子劲，脾气来了八头骡子都拉不回来。
体委也干脆，没做什么挽留。
之后，小草和体委再无交际，为了避免被他打击报复，小草早操再也没有迟到过，积极锻炼，身段出落的更好了。
小草和端端不一样，只有一个大鹏痴恋着。小妮子追求者甚多，无论本班还是外班，每个星期都有莫名其妙的男生给她送东西，但她是张杰的脑残粉，说做他的男朋友必须要像张杰那么帅，还要像张杰那么会唱歌。当我看到张杰早年参加某选秀节目的照片时，我就呵呵了，和我比还差点（张杰粉丝请放下手里板砖，有话好好说）。
我不理解脑残粉的心态，明明有阳光帅气韩范的长腿欧巴追求她，但她视而不见，就觉得人家比不上张杰。当时我和她关系一般，要是处得像端端那样，早抽她了，矫情个什么劲，按着张杰的标准去找，你一辈子也找不着男朋友，你以为你是马栏坡大姐大啊。
无论是表白的还是送礼物了，小草一律拒绝，其中不乏熟人，再次见面，一律形同陌路。理由很简单，我把你当朋友，你他妈竟然想睡我！
如此这般下去，也便没什么人再表白了，暗恋好歹见面还能说说话。
对于那些狂蜂浪蝶，小草表现出极度厌烦的态度，但和那些单纯的朋友，她好得变态，动不动就从家里拿酸奶给人家喝，还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叫着。
我也想喝酸奶，所以和小草分到一个组里的时候，开始和她有了交际。真正和她相处了，才发现一个问题，你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骗，这小妮子其实就是一神经病，脑子好像被狗吃了，笑点还极低，连吃饭睡觉打豆豆这样老掉牙的冷笑话都能让她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要死过去一样。她笑起来完全不顾形象，笑声巨难听，每每听到她的笑声，我的脑海里就会出现《亮剑》中的经典场景，“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
以前看她拒绝男生，以为她城府极深，把那些浪荡子玩的团团转。其实她没什么心眼，单纯的跟蒸馏水似的，甭说城府了，连篱笆院茅草屋都没有，你随便给她挖个坑，她一准往里边跳，跳下去了还朝你眨眼睛，意思是你啥时候往坑里填土啊，这样我就可以开花了。开你妹啊。
高中时代大家往往喜欢坑同桌，比如同桌正睡的香甜，一巴掌把他拍醒，告诉他老师刚看你呢。他一准感恩戴德，谢谢你提醒的及时。这算轻的，有的直接叫醒，说老师让你回答问题，这时候同桌一脸懵逼的站起来，看着同样一脸懵逼的老师，逗得你捧腹暗笑。
我觉得这都太低级。
某次我们组恰好和小草他们组相邻，我和小草中间隔着仅容一个人通行的过道。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讲《蜀道难》，由于按着教案提前复习，课上的比较顺利，学霸争着回答问题，学渣虽然听不懂，但点头回应，没有捣乱的。
也不知道老师怎么想的，忽然问：谁知道李白这首诗是写给谁的？
我去，教案没写这个问题啊，我们也没人拿手机，怎么回答。
老师看看讲桌下的我们，说：没人主动回答吗？
台下寂静的要死，不是没人回答，是没人回答得了。
语文老师说：那我点名了啊。
然后点了小草的名字。
小妮子连“嚱巉豗（《蜀道难》中的生僻字）”这仨字都不知道怎么读，更别说《蜀道难》是写给谁的了。扭捏半天站了起来，想说不知道，一看语文老师绷着脸，吓得腿都软了，哪敢说不知道。
支支吾吾了半天，向我看了过来，挤眉弄眼，那意思是向我求助呢，她知道我比较了解这些课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有，不过绝对不正确，还很扯。
看她可怜兮兮地样子，就低声告诉了她。
她终于释然，得意洋洋地说：唐僧。
全班爆笑，语文老师暴怒。
老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又问：你说啥？
小草看脸色不对，立马改口：那就是孙悟空、猪八戒或者沙僧，白龙马应该不可能。
小妮子挺美，这次说全了，总有一个对了。
老师险些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想象了无数种回答，打死也想不出和《西游记》有什么关系。
老师问：谁说的，这是谁说的？
小草按我教她的说：诗里面啊，您看这句，问君西游何时还。
全班再次爆笑，就像洪湖水，一浪打一浪，笑得停不下来了，就连语文老师也笑成虾环了。
小草一个眼神给我抛了过来，妈蛋，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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