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篇
离开椒房殿,我失去了自己的金屋。也实在可笑,少年的一时妄言,竟让我认真至此,最后万劫不复,阿娘献给那个人的宫殿却是我最后的安身之地,宫里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日复一日的活着,鲜活的生命在这座越发冷寂的长门宫里也似乎暗淡了。
“皇后,窦太主传信,问是否请了司马相如作《长门赋》,再请恩宠?”母亲按在我身边的家生子殷儿跪于长门宫内,按皇后之礼恭敬着我。
“咳……咳……《长门赋》?什么赋?让我看一下,咳咳……”司马相如?《长门赋》?果然,退居长门,还有一些人不安心,置我于死地,何必多此一举。楚服之案已让我无可翻身,而这《长门赋》却是让我彻底斩断情丝。
“咳咳……不是,此生再也不会求什么恩爱长久了,咳……让阿娘不用多操心,她为我谋划至今,咳……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咳咳……”真真是咳得心都快跳了出来,自己真的离离开不远了“我这副模样也实在是不便让阿娘知晓,咳咳……待我身体有所好转再告知阿娘吧。还有以后都不用称我为皇后了。”随之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似乎在抗议,又似乎在说要安于现状。
宫里又安静了,只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我在等……
不出意料,他踏着月光走进了这没有人烟的长门宫,虽是一人,却依旧一派帝王气息。
“阿姐”眼光中不负以往的深情,只有似有若无的冷淡,或者是厌恶。
“彻儿,竟连做戏也不肯了?果真以往的深情,咳咳……”躺嗯床上,好冷,把嗯被子往上拉了拉。
“阿姐以为做出这种事情,凭一篇《长门赋》就能挽回吗?”彻儿这幅正声厉色的模样竟让我呆了,让我想起早年我与他少年夫妻时相维护的场景,只不过当时对我和风细雨,对他人是如此。
却没想到,“彻儿,真的是高估我对你的感情了,咳咳……不是以我与楚服秽乱宫闱之罪将我废除了吗,即是如此,怎确定我还是当年对你一心一意的陈阿娇呢?”
“你……”果不其然,现在的刘彻竟是一点忤逆的话都听不得了,当年也许也是如此。
在他拂袖而去,即将离开宫门之时,我彻底斩断了自己的情丝,认自己此世所托非人。
“刘彻,我叫陈阿娇,也算是有扶龙之恩,有几问想问一问。”
“一问,无子可是你所为?”
“二问,祸巫蛊你可相信?”
“三问,你对我可有真情?”
刘彻停顿了脚步,随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空气中似乎还存留着他的回答,“阿娇姐,如你心中所想。”
可笑我这一生……
“哈哈哈……刘彻,我与你生死复不相见。”
“咳咳咳……”活着或许就是一种障碍,碍了某些人的眼。这副身体也越发不中用了,至此越发想念那些年少的日子。
想起那个如玉般的少年,被废太子离京上任之时,在城外等候,我却未按约而至,负了他。
也想起彻儿惊慌失措地跑入椒房殿,搂着我说“阿姐,帮我。”我便日日去皇祖母那边尽孝,只为缓和日益紧张的祖孙关系,为彻儿谋划。
还有母亲,一身华服却搂着我许我最为荣贵的身份,我终是负了这么多人。
这副残躯留着下来又是为何,真是可笑,可笑……
刘彻篇
“火……火……火”漫天的大火灼红了我的梦,甚至我的心,或许不是火,是火中的人哪。
“陛下……”睁开了眼,摸了摸身边躺着的与她相似的面容,似乎还是少年时期,那个肆意笑着的阿娇,那个会爱我会护着我阿娇。
“娇……我的妻”不,她不是,不是。阿姐肯定不愿见我的,那一夜她说过生死不复相见,生死不复相见。
“无碍,早些安寝吧。”躺在床上,满心满眼都是阿姐。
“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当姑妈问我之时,虽年幼,但确实有此想法。害怕呀,阿娇你是否会被皇兄所吸引,他那般好,那般疼你、爱你。好得你瞅他一眼,我的心似乎都紧了一下。幸得,阿娇你终归我了。那一天。满宫的红色,娇艳似花的你,终于被抬进了我的椒房殿,掀开你盖头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只剩你了,搂着你,轻轻地在心中立下誓言:我想拥着你看遍大汉天下。
可是,为何,窦太后,朝堂上的人都在逼我,阿娇,馆陶公主说我的皇位是她给的,既然她有办法给我皇位也有可能会废了我,我不能冒险,不能让你有子,阿娇,原谅我好不好。
屈服于窦太后之下,等着,阿娇,现在让你笼络窦太后只是一时之计,我一定会平定朝政,一定会平定天下,那时,我拥着你,看潮起潮落,好不好。
楚服巫蛊之祸,我不信的,但是由不得我不信,这是最好的打压陈氏一党的手段,只要让他们没有希望,他们就不会乱我朝政,所以只能委屈你了,一时的,只是一时。
看到《长门赋》,我心疼了,我跨进了我一直想要进入的地方。
我不能待下去,我会心软,只要现在坚持坚持,我一定会让阿姐重入椒房殿的,等我……
等着我的确是那一场大火,我的心也遗失在大火中。
阿娇……阿姐……黄泉路上等我好不好,再给我和你相处一世的机会,我定不负你。
“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从来不是为权势而说,只是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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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捡书阿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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