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彩》是哥特小说女王雪莉•杰克逊最负盛名的代表作,是上世纪最恐怖的经典小说之一,一经发表,就引起了巨大轰动,小说揭示了集体无意识之下群体的麻木、荒诞和暴力倾向。其中出场的人物共同营造了一场暴力狂欢,施暴者与受害者的双重身份,导致每个人既是牺牲品,又是冷酷的旁观者。小说中的暴力可分为三种,并分属于三类人物之中。
一、笑里藏刀的主导者
主持摸彩活动的萨默斯就属于这一角色,萨默斯看似温和无害,兢兢业业主持活动,实则笑里藏刀,一步步推动了哈钦逊太太的死亡之旅。苔茜•哈钦逊太太抗拒这样的活动,姗姗来迟,萨默斯等了她很久,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原以为我们会在没有你的情况下,继续下面的活动呢。”言外之意,指责哈钦逊太太的逃避,他虽然是高兴地笑着说出这句话,却不容置疑地指出一个事实:这场活动谁都逃不了,会在他的监督下完成。这里也暗示了姗姗来迟的哈钦逊太太,最终会成为这场暴力狂欢的祭奠品。萨默斯例行公事,用最平常的话语督促人们完成屠戮人性的暴力绞杀行动,人们都害怕中彩,当确保自己安然无虞之后,就开始为中彩的人狂喜,迫不及待地要参与“杀人的热闹”。哈钦逊抽中了那张带有黑点的纸片,苔茜立刻做出反抗,比尔却和别人一起,制止了她的反抗,表示顺从。萨默斯仍旧用寻常的语气宣布:“现在我们还要更利索些,好让我们能够及时做完这事。”俨然在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作为一个处于主导地位的狩猎者,他把控着游戏的进度,欣赏猎物逼近死亡徒劳无力苦苦挣扎,最终一步步掉入陷阱,死无葬身之地。“让我们赶快结束吧。”猎枪举起,他面带笑容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一群追随者争先恐后替他扣上扳机。
二、冷面旁观的刽子手
小说中有一个群体,他们看起来民主和谐,戴拉克洛莱太太、邓巴太太、华纳老汉、亚当斯、格雷乌斯太太,他们刚开始就像普通的村民,有说有笑,等到哈钦逊太太中彩,他们就纷纷成了刽子手,不需要别人动刀,早已揭开平和的表皮,露出锋利的獠牙。他们是摸彩制度的受害者,也是参与者和建构者。华纳老汉参与摸彩七十七年,坚决维护这一荒唐又沾满鲜血的制度,带头进攻哈钦逊太太。亚当斯紧随其后,格雷乌斯太太也不遑多让,他们布布围剿,扑向哈钦逊太太,将人性中原生态的恶与暴力展现得淋漓尽致。而他们的“恶”也最直接地反映出小说的“中式恐怖”,这就是鲁迅笔下的那一群“吃瓜人”。只要自我的利益不受损害,他们乐于看其他人被押上刑场,乐于看到他们被肢解,被砍头,并将此视为生活中难得一见的新鲜事,大乐子。没有一丝痛惜,更无一丝怜悯。他们是彻底麻木愚昧,失去良知的看客,屠宰场的人来来去去,总有一天会轮到他们,而他们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兴奋地递刀。这样一群刽子手的存在,无疑捍卫了摸彩这种反人性的制度存在合理性,当集体性暴力不断发挥作用,不断轻易绞杀个人的生命,他们会为此感到发泄的痛快,并借助这种暴力肆意践踏任何企图反抗之人,哈钦逊太太不断抗议,所以最终沦为他们群体暴力狂欢的祭品,而她身为女性,更从另一方面揭露了女性解放面临的极端困境。
三、无知懵懂的递刀人
小说在描写哈钦逊太太一家人摸彩的时刻,对人群及小孩子的反应作了说明。小戴夫的纸条被格雷乌斯先生打开,人群中发出叹息声,南希和小比尔同时打开手中纸片,两个人都面露喜色,把纸片高高举过头顶,展现自己是多么得幸运,而丝毫没有意识到,将要受惩罚的是他们的至亲之人。那是他们的母亲,而他们显然没有这种亲情意识,就连最亲近的孩子,本该是充满善良、充满生命力的孩子,都是如此得麻木不仁。这里也可见人性的循环,恶的种子从一开始就种下,日复一日地生长。苔茜即将被活活砸死之前,有人给了小戴夫几块鹅卵石,年幼的孩子,像其他人一样,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至此,人性之善的泯灭彻底完成,而接下来的,将是无限的恶的循环。当无知懵懂的小孩,对亲人的死亡麻木不仁,甚至对至亲之人举刀相向。哈钦逊太太的生命,才是真正走到了绝境,这也揭示了人的存在的荒诞性——存在先于本质。对于哈钦逊太太而言,他人即地狱,成为了其生命悲剧的代名词。在她死后,她将被遗忘,失去存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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