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安静的性格使然,在20年前书籍匮乏的年代,我对文字的狂热却与生俱来。特别是稀缺的课本读物,哪怕是一片残纸,我都像如获至宝。记得初中的时候骑车到很远的集市买了一本作文选,成了我初中三年最挚爱的朋友,我珍爱它,不舍得皱缬一个边角;又蹂躏它,圈、点、批、注,毫不吝啬我对文字执著的交流。上天让我一上台就紧张,一上台就羞赧红脸,一上台就磕磕巴巴;却给了我一支会说话的笔,我安静地在书的世界和无数同龄作者侃侃而谈,言无不尽。
进入师范,我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大海的感觉,我更痴迷于更广阔的阅读。
在很多同学室友在学校的租书屋里包揽言情和武侠大快朵颐的时候,我钻进图书馆拜读和亲近了许多终身不会谋面的文学大师。我几乎涉猎莫泊桑、果戈里、马尔克斯、福楼拜、杜拉斯、张爱玲、路遥、王小波、余华……的全部作品。每每读他们的文字,总有一些特别的感受在内心滋生,仿佛点燃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帮你把这个世界蒙上的乳色薄茧烧掉,让你清晰而真实,这是读书带给我的永远无法止笔的幸福。我还将一本泰戈尔诗集批注的面目全非,其实那是同学的书,我竟然霸道的将它“过继”过来,占为己有。直到毕业之际的分别,才恍然的归还。幸好他早已忘却,也慷慨陈词的说,我做的批注就当是最好的纪念。
我独钟我的诗词。一进图书馆,我就直奔诗词专区。相对于那些大部头,我更喜欢去亲近少有人光顾的诗词,我读席慕容,读徐志摩,读戴望舒,读卞之琳。我读那些诗句里温婉缱绻的情意,读精巧深情的写法,读出一个才情横溢的民国。我期期必读的诗潮,诗选刊,现当代诗歌,中国诗人,绿风。我看读诗也写诗,师范三年,我大约写了三四本诗集,还为一个大帅哥发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诗痴。
记得那时我做班里的宣传委员。我哪里会宣传?站在台上就两腿打战的我,凭什么再逼那些不爱写东西的同学,苦了自己,再劳烦别人?于是每班每周的一篇宣传稿件,基本由我自己专制主义的“包揽”。
我没有多少才情,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弹琴,甚至连女孩子都很专长的化妆都不会。但是我读书,我写作,我做校园编辑,我也有我骄傲。
庆幸的是,从这个校园里出来,再分配到另一个学校,我从来都没有和书解了渊源。
更庆幸的是,我教语文。
那个在人前拘谨,不善显露的我。拿起课本面对学生,也能涓涓细流激扬文字,从孩子们那些小小的崇拜里,我逼我向更专业的教育成长。我开始去涉猎更多教育专著,去拜读苏霍姆林斯基、洛克的《教育漫画》、皮亚杰的心理学、李镇西的《爱心与教育》《幸福比优秀更重要》《走近心灵》、读李希贵的《教育随想录》、读李虹霞的《创造一间幸福的教室》……作为教育者,在书中我获取的更多些理性的思考和理念。如何亲近一颗心灵,如何去培育一株幼苗,至少让他们懂得如何向阳向善向上生长。
我领着我的学生一块儿晨诵,读书读诗,从遥远的诗经那堤长满蒹葭的水湄,一直吟诵到余秀华寂寞的院落。从印度泰戈尔的飞鸟到美国惠特曼的草叶,再到英国济慈的夜莺中国林徽因的人间四月天,还有一个我,一个忙碌了一天用文字消遣的我。我用一首小诗为《囚绿记》写下《不死的常春藤》,为《明天不封阳台》写《和谐的歌》,为《台阶》写《父亲》,为《散步》写《散步》。我只想告诉我的学生,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能有文字陪伴是最长情的,能有一个爱好特长是最得意的,能有一群仰慕自己的学生是最幸福的。
我和学生一起创办我们自己的文学社――我们读书,做读书笔记评比;我们朗诵,写自己的小诗一帧;我们同题擂台,张扬个性的青春;我们一起编辑排版,出我们的团刊;我们互评投稿,参加作文大赛……
我陪学生读莫言的《我的母亲》《面向太阳,不问花开》、《来不及等待》、龙应台《目送》《亲爱的安德烈》,读张晓风的《母亲的羽衣》、《敬畏生命》,也读川端康成,读村上春树;我们也看电视热播《三国演义》剪辑,看《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看《朗读者》第一期……我就是要他们清醒――这个时代是不努力就被打倒的时代,而读书会给我们戴上盔甲,插入羽翼。
文字在手上,世界就在手上。
读出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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