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线轴,
但有一根线,
断了。
你更加孤独。
越来越多的线,
断了。
你知道所剩无几。
你将线轴扔掉。
凌晨时分,早已入梦的人们看上去很安静。
木偶这时候动了一下,早晨顽皮任性的主人用坏掉的山地车卖废铁换了钱把它从展示柜最顶层赎到这里---一个千奇百态的地方:怎么说呢,看起来这个小主人不是很友善。
木偶站起来往前走,线轴上的线被东西粘住了。木偶回头看,是一个小糖人。木偶是高级玩具,他知道,所以他能和其他能说话的物体说话,还能体会到普通玩具的感觉。
小糖人从桌上跳下来,他是一块饴糖做成的糖人。
木偶便与小糖人夜谈。
木偶说以前在橱窗的日子就是很其他木偶说话,晚上大门关了,就开Party,还跟其他不会说话的玩具玩,每天晚上都有缺席,每天都会加入新的玩具。
“晚上是最热闹的,白天最无聊。白天集体在橱窗里排成排,对面的街啊,人来人往,不知道这些人来自什么地方,要去到哪儿。”木偶停了停,扯断左肢上连着的线轴:“有时,我会莫名的不耐烦。”
“人们什么也不知道,你看他们流着高贵的血,长着不可一世的脑袋,明亮的双目。可你知道吗,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小糖人好笑似的说,“早上我亲眼看见这家的男主人,一个律师,找不到车钥匙坚持说弄丢了,钥匙就在茶几的细缝里,他偏偏说丢了,因为他看不到!”
无头苍蝇,木偶想。把脚上的线轴崩断。
“不不,人们可忙着哟,就是忙晕了头。就好比我的店主,一个糟老头,儿女三天两头来一回,自己的老伴过世,天天就是卖玩具,进玩具,卖玩具,进玩具,和来路不明的人讨价还价,雪茄一支接一支没个停,聊天呢无非就烟草叶啦,市场上的腌鱼价格啦,政府收养流浪汉啦,冬天穿2种颜色的羊毛袜,还有各种各样浆过的衬衣,皱巴巴的每一套叠好放进衣橱。每天感觉都像是在过同一天!哇,这感觉太可怕了,我都分不清自己在哪里,这么多人,这么多人,都不知道涌去了哪里!”木偶努力地措辞,让小糖人听明白,他发现是第一次说这样的一些话。
“人们像是在找什么的,当然,没有车钥匙这么简单哟,一定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小糖人说。
“人们像是被制约的,所以才都规规矩矩,有条不紊,但是这些都是假象,事实他们跟风干了的躯壳没什么区别,听说个有这么个词么,行尸走肉,对,他们就是在行尸走肉,没有一天是活着的。”木偶把线轴都崩断,看着断了的线轴不假思索的说,“就是这样,只是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以为一切都很完好,可我明明看到他们在偷偷落泪,他们的眼角都有阴影。可怜的人啊,虽然长了比我们聪明的脑袋,却也不用来思考,大概把思考也忘记了!”
小糖人看着木偶,木偶身上的线轴全部断了,小糖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木偶看着小糖人,点点头,他们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伴随尖锐的闹铃主人醒来,一切正常,一天正常开始,主人莫名的发现从玩具柜到阳台的过道里有一团断了的线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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