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在家休息的日子过得轻松无聊并且漫长。医院的建议是为了防止感染,要每天去打消炎针。在最初的几天里,我的左臂可能因为水肿变的粗壮了很多,过了一个多星期后水肿消失,一个月之后因为不能运动,手臂肌肉开始萎缩,最恐怖的时候只有两根骨头一张皮,非常可怕。最让我感到不方便的是,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晚上洗澡是个麻烦事。最后想了个权宜之计,把毛巾绑在左脚上代替一部分手的功能。每次我笨拙的洗澡的时候都会有些淡淡的忧伤和不安,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父母的叮嘱言犹在耳。而我现在就像个残疾人一样什么事都做不成。
自从学校出来,几年里一直没有时间坐下来一个人独处。古人云:福祸相依,焉知非福。既然不能上班就安心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
那个夏天,包括天气转凉,变冷。我一天的活动轨迹如下:早上去医院打针换药。出事后的几天,我呆在家里感觉手背开始疼起来,于是自作主张的用紫药水擦伤口,这是在新疆学到的知识。问题是我的是烫伤,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外伤。这个想当然的愚蠢举动导致第三天手背肿得像熊掌一样,皮下还一阵一阵的跳疼并且流淋巴液。我感觉要出大问题,赶紧上医院,结果被医生骂了个狗血喷头。如果不是去的及时,手可能就要废了。我要感谢这个医生,他仅仅用了一只红霉素软膏就神奇的使伤口结痂了。
从医院里出来就去书店看书。书店的营业员都认识我,因为在上学的时候,有一次看到一本书非常喜欢,于是想起了孔乙己的名言,读书人窃书不能算偷。当我心跳如捶鼓的走出书店,居然没有人发现。一路小跑着回到家。后来工作有了些零钱就跑书店,买书或者买磁带。和书店的人也算老相识了。只是我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也就很少和他们说话。但是我很自觉,一般也就看个书名和题词。毕竟人家是出售的,也不能太脸皮厚。
最能让我坐下来的其实是街上文化站的图书室。那里有报纸和不算新的书籍,大部分都是我没看过的。在这里我可以坐一下午也不会有人来赶我走。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我看了很多书。让我心寒的是,厂里没有一个人来看望我,只有几个平时相处的不错的几个朋友来坐了一会。
每次路过我原来做临时工的厂门口,看门的大爷还会叫我进去坐会,他们都说我进的厂不错,现在厂里每况日下,因为南方同行的竞争,酱油醋还有酱菜都不好卖了。原来的几个老师傅都跳槽去了别的厂,有点积累的自己在家做。我有时候挺感慨的,也就两三年的时间,变化太大了。
一些过往的记忆(续三)如果没有书的陪伴,我可能也就像昏猪一样一天一天的打发日子。在我看的书里,有一本杨沫儿子老鬼写的血色黄昏。对我触动很大,虽然书中讲的是内蒙古知青的事,但是有些章节像极了我在新疆的生活,最后,我买下了那本书收藏,现在已经是被翻的破破烂烂的躺在我的书橱里,有时候我还会拿出来看看。记得我还断断续续的写过一些回忆,但是可能经历不够,或者是思考不够,满纸苍白的话连自己都打动不了,最后只有放弃作罢。
一些过往的记忆(续三)那时候还读过一本香港人写的书,书名叫做酒徒。一本很正宗的意识流形态小说。这本书对我影响很大,特别是语言结构和描述的手法非常独到。感觉就是一个喝醉了的人写的。据说王家卫的电影花样年华就是参照这本书写的剧本。我非常喜欢这本书,遗憾的是经常搬家遗失了。为此,我郁闷了好几天。下面节选一些有意思的段落:
生锈的感情又逢落雨天,思想在烟圈里捉迷藏。推开窗,雨滴在窗外的树枝上眨眼。雨,似舞蹈者的脚步,从叶瓣上滑落。扭开收音机,忽然传来上帝的声音。时间是永远不会疲惫的,长针追求短针于无望中。幸福犹如流浪者,徘徊于方程式“等号”后边。音符以步兵的姿态进入耳朵。固体的笑,在昨天的黄昏出现; 以及现在。谎言是白色的,因为它是谎言。内在的忧郁等于脸上的喜悦。喜悦与忧郁不像是两样东西。翻个身,脸颊感到一阵冷涔,原来我已经流过泪了。我的泪水也含有五百六十三分之九的酒精。这是很有趣的事情。酒精本身就是那样有趣的。只有酒醉时,世界就有趣了。没有钱买酒时,现实是丑恶的。香港这个地方,解下佩刀沽酒的朋友不多。
其次,还有席慕容,龙应台以及那个无聊时代又是日新月异年代里不可或缺的金庸的书。我的那些还在日夜颠倒的上班的同事们可能没有想到,因为一次事故,我把几年缺失的读书时间翻倍的赚了回来,从生意的角度来看,如果时间真的是金钱的话,我发了。
随着天气的转凉,伤口也渐渐的好起来,这样双重的利好让我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每天虽然穿着不知哪个头脑短路的服装厂设计的工作服徜徉在小镇古色古香的小巷里,脚下的青石板和古老的青砖以及有些年头的两厢的高墙,仿佛古画里的景致。我对衣食住行没有讲究,但是不看书就像一个虚弱的人一样心慌气短,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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