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三十余岁,却拥有一颗狂放的心,他是一个仗剑走天涯的浪子,以讲台为战场,以教棍为宝剑,时而坐镇指挥时而拔剑出鞘,仿佛得到了公孙大娘的指点,舞得让我们眼花缭乱。舞累了便以粉笔做短刃,刻在黑板上,刻在我们的心中。之后继续仗剑走天涯,好不洒脱。
先生常以“国文老师”自诩,诚然,他腹内孕乾坤,博闻强记,讲课时引经据典,说话幽默风趣,时常使坐下学生捧腹大笑。先生字写的很优美:方正时如千年老松般巍然挺拔,写的凌乱时亦似群龙出穴,十分壮观。他讲课到高兴时就会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把并不宽大的讲台当做了舞台,如风一般飘到边上,再踱步到另一边;讲到悲伤时,就会语气凝重,往往“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听先生讲名著,如茶馆听书。先声往往拿起板擦作醒目,在桌上一摔,只听“啪”的一声,群响毕绝,便讲道:“上回书说到,豹子头林冲为得投名状,在山底剪径,正巧碰到青面兽杨志,这两个禽兽相见那是分外眼红。不由分说便缠打在一起……”先生兴致高时。就会吟诵诗文。这时他便将双手背到身后,轻闭双眼,边踯躅边吟诵:“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一诗吟罢,便轻松了不少。
当是时,头戴纶巾,轻摇羽扇,笑谈间与刘玄德共谋三分大计;倏忽间就与曹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旋即又化作一缕青烟,穿越时空,飞到屛帷后表演口技;忽然又成为一幅进步青年模样;在车站远望父亲背影,只消得一瞬,便成为一个走街串巷的小贩,吆喝着来吆喝着去。
先生,有魏晋人的风骨,魏晋人的飘逸,天性清高可比嵇康,嫉恶如仇胜似阮籍,喜好饮酒不似刘玲嗜酒,慷慨大方不似王戎贪财。我偶的看他在窗边吸烟,竟有三分易知难的迷离,他在迷什么?
不常发现他的忧郁,更多的是他潇洒的一面。继续擎剑快武,正所谓“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他就这样风趣着,潇洒着,陪伴了我两年,从我的懵懂中进来,打破我的懵懂,并走了出去。
先生有傲骨一个君子的傲骨。从古至今传承的傲骨,他在黑板前恣意书写着他的傲骨。
我早已冲破桎梏,并走了出去。蓦然回首,那灯火阑珊下的身影,我继承他的傲骨,并前行。心中默念:
天地虽大,我独于你惺惺惜惺惺。
我的国文老师,一个不羁放纵的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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