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这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上课,下午就接着学生们的答辩,这一天忙忙活活下来,他几乎就没有停下来,只有到了晚上,日子和时间才真正变成自己的,郑乾是摆脱不了物质的,今天中午的饭卡突然在她刷卡的时候,里面的数字突然变成了好几位,让他惊讶,继而又是兴奋,他买的午饭就多了起来,刚开始还在精打细算着,买什么菜吃,是买一个还是买两个,要不要只吃一个包子,还是吃两个,什么数量都是精打细算的,让整个预算控制在1餐8块钱以内,这样他估算着,饭卡里的钱就能多支撑几天,而不用动用他其他的金钱。
突然冒出来的几位数字,把他的算计都打碎了,当然是兴奋的打碎,他有些飘飘然了,打了两大份菜,又买了两个大包子,一个是茄子肉的,一个是白菜肉的,都带着荤腥的,一种过年才有的愉悦和轻松,是这不期而遇的餐费带来的,虽然也就几百块钱。他的兴奋来的快,去的也是快的,这股子兴奋也只是绕着他在食堂转了半圈,在她将要他出门的时候,他又开始算计着,这次是多花了多少钱,多买了一个包子是2块钱,多买了一份菜是3块钱,着几乎就是大半天的饭钱了,可不行了,他有算计着这个月的饭钱是不是还够,中间还要回家几天,他得给自己溜号足够的口粮,就凭这股子精打细算的劲,郑乾也绝对能在最艰苦的环境里生存下去的,而且,本来他就对衣食住行没有多高的要求,只要有口菜吃,有主食吃,有口水喝,衣服也是素的,整洁的就行了,他的要求是极低的,以至于有时候,郑乾也在思索,如果没有尘世的很多羁绊,到一个寺院清修也是不错的退路,大白菜他是可以一年四季地吃的,也不会厌烦的。
下午的时候,又得到了另一个惊喜,工资也发下来的,在节后的第一天,好像钱就突然都涌过来的,虽然这些钱还不及他上一份工作的1/5,但是他还是知足的,必经有胜过没有,他还大大的奖励了自己一番,买了一件30块钱的黑色T恤,还有一箱400g的全麦面包,他的奖励也是克制的,是细水长流似的,不会大手大脚地把钱都花出去,成百上千的,他的花销都在50块钱左右,超过50块钱就得掂量掂量,或者再找找有没有可以替代的,实在找的厌烦了,才会心头一横买下来,他绝对不会花超过100块钱买一件东西,郑乾已经像苦行曾一样要求着自己,什么东西,衣服,吃食,都不能越过100这道坎,当然100是对自己而言的,对于孩子,他的这道门槛就会高一些,高到他的自己的钱包的容量,他钱包里刚刚攒了万把块钱,还得小心应付着,谨慎准备着什么突然的用处,他总是胆战心惊的,胆战心惊的是自己的钱突然就不够用了。所以郑乾的开心是因为钱,紧张也是因为钱,钱就像一个万能的钥匙,紧紧鼓着他的死穴,好像随时都会打开一扇门,门后是什么时候不得而知的,他就是在一条钢丝绳上行走的,随时看似稳稳当当的,其实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的,这些都是因为钱的关系。
郑乾对钱是既爱又恨,既轻视又惧怕的,他的无数次争吵都是因为钱而起,以至于,他的心也被拧成了麻花,到现在仍然久久无法释怀,他无法正视一个女人把钱看得比他还重,他也意识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只是郑乾一直是捂着自己的眼睛的,他虽然已经看到那些血淋淋的现实,那些一个个悲惨至极的故事,那些他的心灵到现在仍然无法准备好的故事,如果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不能想想自己能否顶得住,他不愿意接受,他仍旧固执地遵循着自己,不停地,一遍遍地祈祷,神灵赐予他力量,他的气不是来自自己的,他的气都是来自外界那些虚无缥缈的自己勾画出来的想象,他只能靠自己的想象活着了,既然他不想正视现实,这是他唯一给予他勇气的了。
郑乾仍旧坚持着,他的每一天有时候会极为漫长,漫长的几分钟都是掰开了揉碎了过着的,有时候也是哗哗地溜走了,一天一周,好像他没上几节课,一周就过去了,然后又是新的一周的周而复始的循环,郑乾对时间也没有了尺度的概念。他的时间是虚度的,但是也充实的,他每天忙忙碌碌地到了深夜,但是忙了些什么,他回想起来的时候就是那么几件滑过去的事情,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大部分的时间,郑乾都是如此度过的,他也曾看见很多人,那些人都与他多少有点想象,谁与他想象,他看眼睛是看得出来的,带着茫然的闪烁摇摆的眼睛都是与他类似的人,对待时间,对待生活,对待外界发的方式也是相似的。
郑乾当然不希望就这么庸庸碌碌地忙活一辈子的,他还是有些魄力的,只不过那些魄力都是汹涌的来一阵子,然后就又快速地散去的,空留下曲曲折折的沙滩的纹路,到最后这些纹路也在一天或者几个小时后就消失的没有踪迹了,就像未曾发生过一样,他渴求一种歇斯底里的、刻苦铭心的目标和方向感,但是对于郑乾,就成了一种奢望,他设置设想自己总有天会成为首富,但是心里就在打鼓,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会成为首富,他这些祈祷和祷告就带着自欺欺人的荒谬,就像吹了一个气泡,就把自己把他戳破了,郑乾来来回回地折腾着自己,他是被推搡着,荡漾着,在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浪头里飘着的人,他要到哪里去,除了挣钱还有什么值得的事情,他一概不知的,他只是被浪头推拥着,不上不下,不前不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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