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天空中便呼呼呼的吹起了大风。挂在窗户边的绿萝使劲摆动着它的枝条,哒哒哒的打在玻璃上,它以它唯一能够使用的方式告诉我,大风起兮紧关窗。
我立马拉上了窗,一阵寒气从缝隙处钻进来,透过我薄薄的毛衣直接刺入肌骨。这深冬的风,是凛冽的刀,是细细的针,挨不得,一挨便是一个寒颤。我赶紧裹上了棉服,又去卧室拿了一件厚大衣送到书房里叫他穿厚点。
他晚饭刚吃了两口就接了个电话,又是他的学生打来的,说有个计算步骤老是过不去。
他们最近在写的关于流体的论文比较困难,计算复杂,稍微一个符号或者数字错写漏写,都会导致结果的极大偏差,所以需要很仔细有耐心的计算。
他立马放下筷子,起身去书房。我说把饭吃完再算不迟,不差这10分钟。他全然不顾我的阻止,就冲进书房拿起笔纸算起来。
我知道他这个学生,95年出生,不太勤奋,也比较懒散,每次遇到难点,不愿意自己思考就打个电话来给老师。他已经说过好几次,再这么下去,再不写一篇文章出来,博士毕业都有问题啊,可那学生还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
我说他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回我:我的学生,不能不急。这时间很有限了,我得快点督促他完成论文。
我问他:那他怎么申请到你这博士的?
他说:有的人,研究生以前的数学是可以靠智力应付的,可是读研读博就还需要耐力和勤奋了。一个人再怎么聪明,缺乏耐心和勤奋,都成不了事。
我看他埋头算算算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他还是读大学时候的样子。
他那会衣服只要三套,从不花心思去思考该穿什么。脏了就洗,干了就穿。
每天早上6点起床去图书馆或者自习教室看书,晚上10点前睡觉,除了上课吃饭,从不虚度时间。那四年,他比整个高中还刻苦。
他时常说:大学荒废了会后悔一生的。这里这么多的知识-理论方法,学习的资源,此刻不学,以后就更难学到了。
所以他读了课程要求以外的更多书目,还自发组织了班里的几个同学开讨论研习班,他们不愿意讲,就都由他来讲。
后来本科毕业,他被报送到最好的学校之一硕博连读。每天晚上到宿舍后他又开始背英语单词,最后博士毕业后又申到了剑桥的博士后。
刚刚30岁的他没有任何中断和耽搁,顺利的读完了所有的学位。然后工作,成为博士生导师。
如今,他每天都会写论文到12点后才睡觉。我常说:你现在还用那么拼么。他说:其实学习是很快乐的。
这样的他,还每天在上下班的地铁上背诗。他的诗词量是我的三倍四倍。家里玩飞花令,我从来都是惨败。他总说:如果我没有搞数学,我去从文也会很好的。
我不以为然:你的数学有你外公和你妈妈的天赋在里面,文学方面就没有了。
他就纠正我:错了,天赋和智商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耐心和刻苦。如果从文,我依然可以不错的。
这就是一个勤奋的人发自内心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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