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听了个读书会,关于人工智能。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被朋友拉去,困得不行,勉强坐在角落里支起精神。
主讲人说,关于未来,他很悲观,因为人工智能取代某些岗位是必然,人类的许多现状被推翻也是必然,可是科技还在迅猛前进,我们无能为力,只有眼睁睁看着那一天到来。
我为什么没感觉呢?一方面在于,我对这件事了解不深,不明白它真正带来的可怖之处在哪里;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我还没有孩子,可能他们说的那个时代距离我还有相当的距离,而我子孙后代的生存环境,似乎还不太能牵动我的神经,因为它们太抽象又遥远了。
那天听沙龙,菲说,她开始环保事业后,日常的谈天就大部分被环保占去。别人给她一瓶饮料她会问人家,制作这瓶饮料会浪费多少材料?瓶子你要丢在哪里?
我忽然觉得她在发光,她那么有魅力。
小时候刚接通自来水,每家按人头算,一人一年四十块。邻居男孩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我提醒他。他粗声粗气道:“反正不要钱,很劲用!”
我忽然觉得悲观。
想起来他和他父亲二人在巴扎买了三个月保修的皮鞋。鞋穿了两天就开始掰、撕,撕裂了下周去巴扎换新的。
新的换来再摔、拧,拧不坏,大冬天的就放在外面冻,冻得结实了一掰,鞋底断成两截,再拿到巴扎去换,下周继续穿新的,好不得意。
当他们父子二人终于撇断第四双鞋兴冲冲地去巴扎换新鞋时,发现卖鞋的再也没有来过。就这样,一双保修三个月的鞋,俩人一个月都没穿够,刨去弄坏后还没到巴扎换新的那几天,统共穿了半个月。
今晚刷牙时看见洗手间的垃圾桶里有节电池,我说:“电池不能这样扔吧,要放在固定的地方。”
没人回我,我又问:“这是谁的电池啊?”
隔壁传来了邻居连珠炮的声音,隔着门,没说是她的,只是在嚷:“我把它扔在垃圾桶然后扔出去。那我还能扔哪?我找不到可以扔电池的垃圾桶……”
我气到不行,扔回去一句:“你随意。”
她还在数剑齐发说着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以更大的声音重复一遍:“你随意!”
里面不再说话。
我扯了点卫生纸,把电池从厕纸篓里捡出来,装在一个纸盒里,明天带出去。
想起来室友前几天好像也刚换了电子秤的电池,便问她扔在哪里了。
她说也扔在垃圾桶里了,边说边找。
垃圾桶里有柿子皮,有啃过的玉米棒,还有刚丢进去的面膜袋,滴着黏液,微微的酸臭袭来。
我们把它倒在地上,在最底下找到了那两节电池,拿出来装进刚才的小盒里。
我为什么要坚持呢?很小的时候有次听姐姐说。她以前没概念,只知道电池对水源的污染极其巨大,至于究竟有多大呢?那个数字她已经不记得了。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的社会老师说,一根电池埋入地下,能污染一个人一生的用水量。这个比喻给了她很大的震撼,当然,她漫不经心地再讲起这件事时,同样给了我很大的震撼。
大学宿舍门口天然地有个纸盒,里面堆放着很多块电池,不久会变空,不久又会盖满盒底。每个人都在默契地守着这个法则。
而我在北京生活了一年的这个邻居,她说她不知道该扔在哪里,在在新疆某个小城长大的我以为这已经是共识的时候,在我的大学语言不通的宿管阿姨觉得这是她职责的一部分的时候,我的邻居她说她不知道要扔在哪里,那么在她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都把电池丢在哪里了呢?我不敢想。
我在北京生活了三年的室友也没有特别处理电池的习惯,但我问起她时,她第一个反应是跟我一起把它找出来。
提这两个地名只是举个例子,绝无对比之心,我只是想问,在我们的首都,在北京,找到一个废旧电池的收纳点,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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